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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要说话,机灵的五儿又去厨下煮了两碗参汤,拿了些点心进来。蔡四刚喝了酒倒不怎么饿,只喝了半碗参汤。飘香等了他半宿,饥肠辘辘,喝了参汤,又吃了两个点心。
此时,蔡四酒劲稍微下去些,说话也顺畅多了。他慢慢地呷着茶,又瞥一眼飘香,问道:“你对我说,你怎么知道格格住在悦来客店?莫不是你已经派人走通关系了么?”
一根头发吃进嘴里,飘香也不拈出来,只噗地一声吐着。连吐了三下,头发依旧牢牢地粘在嘴角。五儿正要上前,蔡四拦住,亲自将头发拿开,挽到耳后。
五儿抿嘴一笑,说道:“奶奶好福气!”
她原是飘香从家里带来的丫头,自是和飘香亲近一些。飘香斜她一眼,懒懒说道:“那你跟了他!省得他嫌嘴淡老往外跑,便宜了外面的婊---子,还不如好过了咱自己人。”
五儿脸羞得飞红,忙扯出袖中帕子遮了,嘤嘤说道:“奶奶说什么呢?”
蔡四也觉尴尬,呵呵一笑掩过,转说道:“你可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正经事呢。”
飘香冷笑道:“我能怎么知道?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过是早上来了个牙婆聊了几句。她说平阳来了个格格,私下查高知府的晦气呢。我琢磨着,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平时你总说他怎么诬陷你,恨得牙痒痒似的,这不,有人替你出头了,你好好把握吧。我不过是提个醒。还能真做出什么事么?”
蔡四的脸有些讪讪的,低声说道:“我不过闲问一句,你想那么多干么?再说牙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常常说东家窜西家,做些私底下的事儿,敢是谁不知道呢?我们家虽不是大家,还是提防些好。说出去了不好听。”
飘香脸一红。哼一声说道:“你这话说给谁听呢?你找的那些姐儿可是这么对你说的?”
蔡四没说话,两人有些僵持,五儿笑笑说道:“奶奶老爷这是做什么呢?好好的怎么赌起气来了?要是这么干坐着还不如打一架松散筋骨。五儿这就给你们拿碗碟扫帚去。一个摔着,一个扫着,摔完了明早再让下人买去。你们看可成?”
被五儿这么一调侃,两人不自禁都笑了。蔡四随即说道:“你奶奶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却是一个实实的好人呢。”
飘香撇嘴说道:“少给我头上扣帽子。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爱操些闲心罢了。算了,既然别人不领我的情,这就睡觉吧。五儿。熄灯!”说罢,只如无事人一般卸去外衣,只露出随身胸衣。双峰在白色胸衣下若隐若现。蔡四见了,热血一涌。急不可耐脱掉衣服,也钻了进去。五儿忙掩脸背过身子,一口吹熄了红烛,摸着房门退出去。
次日一早,蔡四吩咐下人四处打探,看能找着认识格格身边的人不能。
而格格知道具昭被杀的消息已经是午后时分。孟子学和钱绅匆忙来到客栈,说要见晴格格。暗香询问何事,孟子学知道暗香是格格身边的人,自然没有隐瞒,竟说具昭被人杀了。
一开始,暗香有些诧异,继而意识到这明摆着就是杀人灭口。这件事他做不得主,还是请格格示下才是。
暗香让他们在门外候着,他一人进去禀告格格。格格午睡初醒,屋子里闷热异常,红翠只穿着一件藕荷色纱衣,仰躺在椅子上,手里扇着一把绢扇胡乱扇着,嘴里还不停骂着:“这鬼天气,热死了,都快蒸成肘子了。”
瞥眼见暗香进来,也不起来,嗔怪说道:“这平阳没个凉快的地方么?都快热死我了。”
暗香见她衣衫不甚整齐,忙背转身问道:“格格呢,暗香有事禀告格格。”
红翠双腿一蹬,挺身起来,纱衣上的衣带散开,她也不整理,俏生生转到暗香面前。暗香见她过来,忙闭了眼睛。红翠笑道:“你有本事就别睁眼,我看你能一直憋着不能。装?红翠不信,天下还有你这样不喜欢女人的男人。”说罢,真的就站在暗香面前,呵气如兰,只熏得暗香神思不宁。睁也不敢睁,看也不敢看,处境十分尴尬。
一声娇斥陡然传来:“红翠,又胡闹呢?”
暗香恰见救星一般,循着声音看过去。格格一袭白色对襟衫,着了一条枣红色纱罗裙,裙下隐隐露出一双天青色绣鞋。青丝高挽,在脑后盘了一个朝云髻,斜斜插了一只玉叶金簪。
或许是天气炎热的关系,格格白如凝雪的肤色晕了一层潮红。她从屏风后走出,端端坐在椅子上,对红翠说道:“穿好衣服,去厨下要壶酸梅汤来。”
红翠答一声是,对着暗香鬼笑一下,系好腰带,袅袅婷婷地出去了。
暗线还站在原地,情形依旧很窘。格格闲闲说道:“暗香坐,只管站着做什么?红翠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
暗香连道不敢,坐在下首一把小杌子上,开口说道:“暗香禀告格格,孟子学和钱绅在外面候着,说有要事求见格格。”
格格双眉微扬,问道:“哦,你可问过了?”
暗香垂首答道:“暗香已经问过了。他们说具昭昨晚上被人刺死了。”
格格没有说话,房间有片刻的宁静。暗香偷眼往上瞥去,格格神色未变,似乎在遐想什么。她伸手摸了桌上一颗樱桃,缓缓放进嘴里嚼着。吐了核,她开口说道:“杀人灭口么?行凶者可找到了?”
暗香答道:“他们知道的不多,还是下人告知的,说昨晚上死了一个士子,被人捅死了。知府大人已经将尸首抬进府内,正捉拿凶手呢。”
格格淡淡说道:“也是,他治下死个把人原用不得向我禀告,若晴也不是他的直属上司。”
暗香说道:“格格可猜到凶手这一层?难道只是简单的杀人案么?”
格格单手支颐。她心中明白,暗香对她是绝对忠诚的,只是事情还未查出来,无端揣测凶手是她性格大忌。她看着暗香问道:“这么看你是猜到凶手了?”
暗香心无顾忌说道:“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高知府背后做的。具昭刚从凤仙楼出去就被杀了,不是他还有谁?明摆着他怕我们调查具昭,牵扯出他本人,所以先一步堵住了具昭的口。我们这里可就死无对证了。”
红翠大叫问道:“谁死了,怎么个死无对证法?我到底漏掉什么了?”
格格抬眼一看,红翠端着一个茶盘,一步三摇进来。因为心急,被门槛绊了一下,手中的茶盘就要飞出去。暗香见势不妙,一个闪身过去,稳稳接住了茶盘。红翠一个趔趄,又牢牢地站稳,看茶盘已经被暗香接牢,呵呵一笑道:“算你身手敏捷。不过我刚才听你们说什么杀人灭口,谁要杀人灭口,谁又被灭了,好好对我说,我正无聊呢。”
暗香端着茶盘放到桌上,顺手倒了一杯酸梅汤给格格喝。格格说道:“天气怪热,你也倒一杯喝罢。”
暗香谢过格格,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
红翠不依不饶,依旧要问杀人灭口的事情。格格怕她信口胡说,只好遮掩说道:“我们去平阳府治见高文翰,问他买卖关节的事情。你快换衣服,我们这就走。到时,你就知道杀人灭口的事情了。”
红翠脸显欢喜之色,拍手叫好。等不及要去内室,不想旋身间碰到屏风,又差点被磕倒。看她冒失,格格不由会心一笑,叹道:“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
暗香慢慢答道:“估计下辈子了。”
这一次,红翠很快就整妆出来。依旧是那套藕荷色纱衣,搭了一件朱红色裙子,红绿相翠间颇有生机。
孟子学和钱绅正坐在客栈厅中喝茶,眼巴巴见暗香引着格格出来,放下茶杯,忙着作揖行礼。格格微微颔首,命他们起来道:“暗香已经对我说过了。”说罢,她瞥了一眼钱绅,问道:“既然具昭已经死了,你可愿意去知府和他对质么?”
钱绅伸一伸脖子,拍着胸脯子说道:“钱绅怎么不敢?”
格格说道:“那好,你们随我去敲山震虎,我们听高知府如何回答。”
店外备好了车。红翠扶着格格进车内,他们三个骑马,前行带路。不一会儿,一行人就到知府大门口。这一回,守门衙差没有拦他们,跪着给格格请安。红翠下车,扶着格格下来。格格摆手让他们起来,淡淡问道:“你们大人在里面么?”
近前衙差首领忙答道:“大人在里面,奴才这就请大人去。”
格格扬眉说道:“不用,我进去见他。”
衙差不敢拦着,只能躬身说是。
衙差在前面带路,引着格格往里面进。平阳府治,果真气派。前堂肃穆庄严,但一过了穿堂巷子,后院立即姹紫嫣红起来。这里,倒不像是府治,却是大户家后院子。亭台楼阁林立,正中一大池子,穿墙引用护城水,堆砌假山溪流,池中金鱼磷磷,游弋自得。
格格问道:“你家大人在这里审案么?”
衙差头低着,往假山后一指说道:“大人就在那里。”(未完待续)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