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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柴少宁突然沉默下去,雪念慈以为柴少宁面子薄,开不起玩笑,于是不好意思道:“三哥不要生气,念慈和你说笑来着!”
柴少宁强抑伤痛,装出笑意道:“三哥是那么小气的人么?”说着目光转向由墙下流出的一条内河。
那条河水潺潺,竟然是活水!柴少宁于是没话找话地牵强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如果要不为人知地潜入府中,这条河倒是个理想的入口呢!”
雪念慈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道:“原来三哥不懂水。既然有人引活水注入院中内湖,又怎么会不在水下设防?”
柴少宁强笑道:“或许正因为我不懂水,才会在这里杞人忧天吧?”
二人说话间无意中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河面上。
可巧就在这时候,那河水的水面“咕噜噜”冒出几个气泡,虽然雨声淅沥,但听在柴少宁和雪念慈的耳中也是十分突兀。
柴少宁心中一动。细雨绵绵,打不出这么大的水泡,如果水中有鱼,怎么这么久只有这一尾鱼儿换气?他和白露互望一眼,两个人悄无声息,像两条雨线般向水响处滑去。
一束水花悄悄扬起,随着细雨落在水面上,处处涟漪,毫不引人注意。但柴少宁的夜眼却清晰地看到水面上由此多出一根细细的竹管。
那根竹管露出个头后便不再上浮,垂直而行,向远离院墙的下游漂去,在河面上留下一道缓缓扩大的微弱波痕。
雪念慈看不真切,可也隐约注意到了水波的轻微变化,不用柴少宁招呼,从树枝间轻跃飞掠,跟着那根细管进了密林深处。
“哗啦”一声轻响,一个黑衣人幽灵般从水中爬上岸来,在树后轻轻抹下身上的积水,沿一条林间小道向树林的另一端走去。
柴少宁二人并不声张,跟着那个黑衣人进了林外的一座大庄园内。
这座庄园收拾得很是雅致,竹亭小桥、湖水假山,溪道贯于其间,典形的江南富户建筑。
前面的黑衣人走了没多远,湖边出现一座厅堂,堂前台阶上站着一个面相威严的老者。
这个老者须眉皆白,却丝毫不给人年迈的感觉,反而在廊下灯光的映照里,更觉神采突出,白眉白须根根如针,镶嵌在通红的面容上,有一种爆炸性的威仪,像极了站在点将台上统领三军的元帅!
老人身着蓝衣、\负手而立,见黑衣人现身,冷哼一声道:“张浚,亏你号称没尾鱼,带了个尾巴回来也不知道么?”
老人这一说,不光张浚吃惊,就连柴少宁和雪念慈也吓了一跳。
二人自信没有发出过半点响动,雨夜漆黑,漫说对方远在十数丈外,就算是在身边,除非像柴少宁般长一双夜眼,否则绝难发现有人跟来。
然而那个老人一照面下就察觉到有外人潜入,如此功力,实在是骇人听闻!
两个人正在考虑是该进还是该退时,不远处一座假山后面响起一个女子幽幽的叹息声道:“原来是岳为明岳将军,难怪敢在这肃杀的时节返回金陵!”
柴少宁和雪念慈又是吓了一大跳。一方面庆幸自己没有贸然站出去,另一方面有人就在身边咫尺处一同跟来,却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轻功之高,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岳为明轻轻摆手,示意黑衣人张浚退下去,之后抬头对着假山方向道:“魅姬,二十年不见,你的轻功实已到了如风绝境,你要是稍能沉住点气,我又怎么能诈得了你?”
柴少宁和雪念慈这才知道那个岳为明刚才用的是诈术,两人暗自惭愧,都觉和这些老江湖比起来,仍是嫩得很呢。
一道靓丽的倩影自假山后闪现,也不见她迈步,已经幽灵般飘至厅前阶下。
柴少宁和雪念慈在后面看不到魅姬的面容,岳为明却是盯着魅姬的脸瞅了良久,叹息一声道:“你还是这么美,我却已经老了!”
魅姬仍用她幽幽的女音哀怨道:“除了你,我的美貌又能给谁欣赏呢?”
柴少宁和雪念慈听得面面相觑。
听白飞羽讲,魅姬是皇上身边三大高手之一,但这个岳为明怎么看也不像是朝庭一边的人,否则二人怎么会二十年不得见面?然而他们的语气却似乎是老情人一样,不知道这个岳为明究竟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将军?
听魅姬语调幽怨,岳为明叹口气道:“我当年为义弟报仇,行刺皇上不成反而被围。如果不是你暗中出手搭救,我早已尸骨无存!”
魅姬打断岳为明的话道:“那时候皇上在前朝宫内发现了风雨飘零剑谱,我和鬼影、夜游神一样,因为贪图上乘剑术,才没有随你离开。我以为你会回来找我,哪知道等了二十年,你都没有出现。我只当你伤好后忘记了我这个坏女人,娶妻生子,过上了平静的隐居生活。谁知你仍是没有忘记为欧阳将军报仇!”
岳为明听得摇头道:“我怎么会忘记我的救命恩人?离开金陵这许多年,我夜夜无女不欢,但那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没有一个女人能像你般真正占据我的心间。我常自回忆,不知道那一晚之后,你有没有为我怀上一子半女?要知道我当时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呢!”
柴少宁听得暗自咋舌,倒不是因为当年龙、凤、飘、摇四大神功之一的风雨飘零剑法也终于重现江湖,而是那个岳为明如此高龄,居然仍热衷于男女间事,精力之充沛难以想象!可是他如此对魅姬明言,柴少宁反搞不懂他究竟是喜欢魅姬,还是故意在气魅姬?
雪念慈没有经过男女间事,听岳为明讲话如此直白,臊了个满脸通红,怕柴少宁看见,忙别过头去。
魅姬却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叹息道:“都怪我当年一时没有忍住,害苦了你,让你从此遭受血蛊的荼毒。那时候你虽然已经挂印而去,却仍常常返回金陵,我奉皇上之命监视你,却不料被你的风采折服,渐渐喜欢上了你,以至那晚情难自禁。只可惜后来我怕被皇上察觉,悄悄堕掉了咱们的孩子!”说到这里,魅姬动了感情,轻轻咽泣起来道:“为明,是我对不起你!”
柴少宁和雪念慈不知道血蛊是什么东西?更不明白魅姬话中的“荼毒”是何用意?难道岳为明为了克制对魅姬的思念,因此试图用别的女人来代替?但如此堂而皇之地讲出来,也未免太过无耻。
魅姬不但不怪对方,反而为此自责,当真是爱岳为明爱到了极点。
柴少宁和雪念慈对视一眼,见彼此目光中都流露出大为讶异的神色,继而二人都是脸一红,忙各自别过头去。
岳为明此时对魅姬已经没有了半点敌意,步下台阶为魅姬擦去泪水道:“都是造化弄人。那之前,我为了暗中照顾义弟的孩子,才没有急于报仇,直等义弟的后人剑法大成,这才舍身行刺。不过也由此才探明了你这位红颜知己的心意。其后我沦为反贼,被全国通缉,又怎么忍心连累于你?”
这两个人絮絮叨叨,往事聊个没完,那边的柴少宁和雪念慈伏在雨地里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面前的岳为明和魅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旦被他们发现,不仅是打草惊蛇,失去探查敌人的机会,更有可能无法生离此地。柴少宁不禁后悔没有在林中动手擒下张浚。
幸好魅姬也发觉时间拖得过久,切入正题道:“如果你此次回来仍是为了行刺皇上,又怎么会派人潜入海南王的别府呢?”
岳为明毫不隐瞒道:“我这次回来是受了顺天王委派。如今河北战事吃紧,海南王又高调进京表忠心,把顺天王迫向人人唾弃的绝境。如果我们能在京中刺杀海南王,就可以激起庆王子和海南的兵将造反,那样就会大大缓解顺天的危机!”
魅姬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皇上早想到了你们会走这一步棋,已经先一步把海南王接进皇宫,那座别院只是一个诱饵。幸亏这次追出来的人是我,如果是那个快剑姚至远,这会儿你们怕已经被重兵包围了!”
岳为明听了感慨道:“魅姬,你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我,不怕皇上知道后降罪于你么?”
魅姬黯然摇头道:“我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背叛了皇上。”说着语转急促道:“当年为了剑术没有和你一起离开,令我后悔了二十年!为明,今天魅姬愿随你退隐江湖,天涯海角,咱们只过那幸福、平静的普通人生活可好?”
岳为明听魅姬突然动情,也激动起来道:“当年我受伤过重,虽然逃出金陵,却是一路犯病,本想前往山东,又怕连累义弟的后人,结果在河北境内疮伤复发,是大王子把我救下,秘密带回顺天疗伤,这才保全了这条性命。这些年他对我敬若师长,我绝不能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弃他而去!”
魅姬恍然道:“顺天王逃出应天时,我就已经从他身上看到了你剑法的影子。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才把朝廷钦犯和皇家长子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