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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无人说话,怒王独啸天和玉面尊者均将目光移至边遥身上,二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屋内变得十分安静。
这种始料不及的情形,不禁令边遥感到有些紧张,他还料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老鬼的计划虽然看起来完美无缺,但自己所面对的毕竟是两名梦尊强者,稍有大意就可能露出马脚,丢去性命!
“如今我的仇已经报了,潜进王府的目的已经达到。如果王爷能够免去我擅入王府的罪状,我想现在就离开王府。”边遥出声打破屋内的沉寂。如此一来,既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缓解内心的紧张情绪,同时又走了一招“以退为进”的棋,先一步占据主动地位。
“莫急!叶小友无需多虑,你假扮普通人潜入王府的行为可以理解,本王并不会怪罪于你。”怒王微微一笑,将目光从边遥身上收了回来。
说起怒王独啸天,平日里都是冷着那张脸,所以面容看起来显得有些阴鸷。只要收起那张冷肃的脸孔,原本流露在在脸上的鸷气便会尽数消散,反倒显得平易近人起来。
怒王举起茶杯浅饮一口香茶,继续说道:“本王心中有一些疑惑,希望能够得到小友的解答和赐教。”
边遥眨了眨眼睛,瞧瞧怒王,又转目看了看立在旁边的玉面尊者,稚容先是露出些许疑惑之态,随即说道:“王爷不但助我报仇,还免去我的罪,已经是格外开恩!若是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来,我绝不会隐瞒。”
怒王闻言点点头,却是微笑不语,站在一旁的玉面尊者则开口问道:“小友可有师承门派?”
“没有!我一直孤身到处乱走,不过几年前曾经与一位梦狂前辈同行半个月,从他口中倒是学习、了解到不少东西。”边遥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么小友现在又处于何种境界?”
“梦行者后期。”边遥没有丝毫犹豫,面色诚恳,如实回答。
听完他的回答,怒王与玉面尊者同时微微一愣,而后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均从对方脸上瞧出了一丝隐藏的震惊与好奇。
“本王十分好奇!叶小友只是一名后期梦行者,到底是用何种方法将梦境隐藏起来,让人无法查探到的呢?”怒王看向边遥,双目中透着深沉。
“隐藏梦境?”边遥诧意道,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迷惑,似乎对怒王的问话感到不解,“我每次入眠都能进到梦境里面,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难道还可以将梦境隐藏起来?怎么隐藏?”
看到边遥那种不明所以的表情和反映,两位梦尊强者又是一愣,同时蹙眉沉思起来。
沉默了少时,玉面尊者忽然抬眼看向边遥,那张白得有些渗人的老脸泛着怪异的笑,“小友或许不知,你能够扮成一个普通人顺利进入王府,正是因为你的梦境无法被人探查到,否则你的梦修者身份早就暴露了。”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那天扮成普通人被招进王府,开始我还有些担心会被人察觉到,后来发现安然没事,还以为王府对普通下人管得很松。”边遥微微皱起眉头,面容有些纠结。
“如此说来,叶小友并不知道自己的梦境存在着异常?”玉面尊者继续追问道。
“知道是知道一些,因为我的梦境与别人口中所言的不太一样。在我的梦境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湖,湖里面长满了又高又怪异的大树,有时候还会冒出很多雾气。但是除了这些,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边遥凝视着桌案上的茶杯,将早已编织好的虚假梦境说了出来。
“小友的梦境果真与常人大不相同。一般的后期梦行者,梦境里面通常只会有一块小水塘和稀疏的几棵树,像小友这种异常特殊的梦境,非常稀奇!”玉面尊者口中说着话,缓缓闭上眼睛。
“不说梦境的事,本王对另一件事也非常好奇!不知小友的‘分身术’是如何习成的?因为即便是后期梦狂,也极少有人能够成功习成此术!更别说像小友这样,使用梦分身去做行刺之事。”
“这个……”边遥忽然变得犹豫起来,口中吞吞吐吐地,脸上明显露出了窘色,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怒王看着他脸色变红,忽然笑了起来,开口说道:“若是小友觉得此事不方便说出来,那就不必说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就是……就是我修习的分身术是从一个书简里看到的,而那个书简是一个死人身上的。”边遥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只空间袋囊,又从里面取出一片书简。
“三年前我刚刚突破至梦行者境界,就随几名‘行猎者’去衡水山脉打猎,有一次追赶野兽走散了,我在一座山峰下的凹洞中发现了一具尸体,并从他身上找到了一些东西,包括这片书简。这个书简里面都是一些有关修梦的介绍,我觉得里面所记载的那个‘梦分身’比较有趣,于是就试着修习,开始的时候根本没办法成功凝聚出分身。就在前年的秋季,我从穴城赶往皇城。在经过一座雪山时因为追赶雪兔,掉进雪洞里面冻昏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几名梦修者所救,后来就跟随着他们一路到达皇城西郊。与那几位梦修者分开后不久,当我再次尝试着修习分身术时,竟意外地凝聚出了梦分身。”
怒王稍作沉思,开口又问道:“就以你目前的修为境界来说,你的‘梦分身’最长能够维持多久?”
“我之前经常用梦分身去杀野兽,算了下大概能持续一刻左右吧,时间再长就撑不住了。假如被猛兽攻击到,时间就会缩短。”边遥歪着脑袋,略作思考后方才回答。
边遥的话半真半假,那些说辞都是早先在计划中就想好的。乍一听或许觉得有些地方不清不楚,但是仔细想想又并非没有可能,甚至还挺合理。
“梦分身通常只有到了梦王境界才能习得使用,小友不但凝聚出了分身,还能维持一刻之久,想必这与你的梦境有关。”
怒王笑着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背后,又道:“叶小友的身上所发生的事,在梦修者当中极其少见。如今血仇已报,但不知小友接下来有何打算?”
边遥伸手摸着脑袋,脸色再次转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一直以来,我只有在‘报仇’这件事上有过计划和打算,其他的事情我从没有提前做过打算,都是做一步算一步。”
“说实话!本王十分欣赏叶小友这样身怀异禀的修士,希望小友能够留在本王府中做一名供奉,不知意下如何?”
“供奉?我……我也能做供奉?可是……我只是一个梦行者……”边遥口中断断续续地言道,表现出一副既惊又喜的模样。
“小友还很年轻!修为境界是可以提升的。成为供奉之后,平日里小友可以住在供奉院专心修炼,一切需求均有王府提供。以小友目前的境界,每月可得一千枚碧香果作为俸钱。若是有什么修炼上的疑问,也可以找本王或是这位尊者询问。将来如果有需要小友出手相助的地方,希望能够得到小友不会推辞。”怒王笑容满面地看向边遥,等待他的答复。
边遥垂首思虑了片刻,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不大喜欢成天困在一个地方,有时候我会想到外面逛逛。假如成为供奉,我还能不能离开王府到外面去?”
“无妨!小友大可随意外出游玩,供奉的日常生活以及行动并不会受到什么约束,可谓十分自由。”
说着话,怒王手中忽然多出一枚外形奇特的玉牌,随手抛给边遥,笑道:“凭此玉牌,你可以自由出入前府和后府。”
“多谢王爷!”边遥将玉牌摊在掌心,翻来覆去地玩赏着,一脸的兴奋之色。
“叶供奉先随我去熟悉一下新环境吧。从今日起,后府的供奉院将是小友新的居住地。”玉面尊者忽然睁开眼,淡淡地笑道。
边遥满面欢喜地随在玉面尊者身后,喜滋滋地离开了闲院,怒王则留在屋内没有动身。
出了闲院按原路返回,来到后府主道后转南而行,绕过几座假山,踏上一条青石砖铺成的四尺宽小道,拐两个弯便可看见“供奉院”的大门。
所谓的供奉院只是一个统称,其实它是由几十间单独的小院落组成,被一道院墙围在其中,总共占地十多亩。
穿过高高的大石门,面前有三条小道直通三个方向,玉面尊者领着边遥往左边的小道拐去。每间独院都是静悄悄的,并且有口无门,外形虽然没有差别,但庭院里面的格局与装饰,都是各不相同的。
边遥的新居位于道路的尽头,北起第一间院子就是。庭院北侧的地面上种植着绿油油的“蕴灵草”,南侧则是一棵三丈高的香梦树,树下有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
“这间院子就是叶小友的新居,在这里无论你做什么都没人来管,前提是没有扰到别人。日常所需的一切,屋内都有,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可去前府的‘供院’提出来,自会有人替你解决。”玉面尊者直立在香梦树下,轻描淡写地介绍着。
边遥不住地东瞧西望,摸摸这儿碰碰那儿,慢慢朝屋内走去,觉得既新鲜又好奇。说他的言行举止都是演戏,全是故意为之诚然不假,但有些方面却也是发自内心或本意的真实反映,毕竟年少资浅,对未经历或目睹过的事物难免会有些激动和兴奋。
“另外还要提醒你,常年居住于此的供奉共有十七名,全部都是梦王境界的梦修。每一间院子都可能被它的主人设下了结界或是禁制,未得到主人的邀请或是允许千万不要随便踏入!”玉面尊者似乎十分满意边遥的举动,嘴角挂着笑意提醒道。
边遥面色微微一变,不禁扭头问道:“要是有人闯进我的院子怎么办?我又不会什么结界术。”
“这点小友可以放心!这些供奉一心只在修炼,连屋子都极少出,绝不会擅入他人的属地,更不会对你造成威胁。小友自己熟悉一下新环境吧,本尊就先走了,有什么不懂的可去奉尊殿找我。”玉面尊者说完,转身一甩袍袖,出了院子。
“多谢尊者!”边遥对着玉面尊者的背影微微一躬身,而后转身迈步跨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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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院内,寂寂无声。
屋中,怒王独啸天正静静地坐在那儿举杯饮茶。
无声无息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浮现在院门外,露出身形后缓步走向屋内,正是方才带领边遥前去供奉院的玉面尊者。
“依尊者判断,这个叶小猫的话有几分可信?其身份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怒王敛去笑意,恢复了正色,威容下散发着肃然之气。
“不会有假,看他也不像是在说谎,其混进王府应该纯粹是为了杀段天良报仇!至于有关他自身梦境方面的话题,其中绝大部分应该也还是可信的,即便他在某些地方有所隐瞒,那也是能够理解的,全在情理之中。想必王爷也悄悄查探过,他的梦境绝对是天生异常,以他的境界和年龄来推断,绝不可能习有‘藏梦’秘术。”玉面尊者移步来至桌前,在怒王对面淡然坐下。
“不错!本王也认真想过,此子绝对是一名具有修梦机缘的奇才!拥有‘异常梦境’的人极其稀少,整个‘修梦界’也不会超过百人。天生拥有‘藏梦’能力,同时梦境里面蕴藏的灵气又远远超出常人,这种情况简直是百年难遇!”
“王爷所言极是!单是那天赋的‘藏梦’能力,就足以让各大家族势力眼馋生妒!纵观古今,那些身怀‘藏梦’秘术的梦修者,无一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即便以他如今的境界,其价值也远在一名后期梦狂之上,等他突破至梦狂境界,即可抵得上一名初期梦王!王爷这次可算是捡到宝了!”玉面尊者不由笑道。
“封月寒招揽到的那个天才能以初期梦狂的境界击败后期梦狂。本王得到的却是一个奇才!仅是梦行者后期,就拥有袭杀后期梦狂的能力!这么一比较起来,若是再加上分身术,那叶小猫可算是天才中的奇才了!”独啸天说完,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梦行者境界的供奉,料想在整个梦国境内也是绝无仅有的!据我看,这个叶小猫不但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王府供奉,估计也是整个梦仙大陆上最年轻的供奉!”玉面尊者突然怪笑道。
“此子潜力无穷!一旦修至梦王境界,就某些方面而言,他甚至比你我更具有优势!本王要好好地培养他!另外,他身上的秘密不能外泄出去,否则保不准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再议论有关‘刺客’的事情,违者死罪!”
“若他外出,是否要派专人……”玉面尊者开口询问。
“指派一名梦王暗中观察保护,但不要让他察觉到,以免招致他的不满!生出叛逆之心!”
“王爷放心!但凡是关于此子的事,我都会特别加以留意。”
不知何时,弥漫在‘闲院’周围及上空的烟雾开始缓缓散去,再看寂静无声屋内,亦变得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