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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原谅你的。”任秋玲恨恨的对白心若说了这句话。
白心若高傲的说:“我不需要你的原谅。真把我惹急了,我随时可以杀掉你,请注意你自己的言辞。”
任秋玲不禁气馁,回头一看,立即震惊的指着地毯说:“那个字出现了。”地毯上,一个黑色的“玖”字非常醒目。
白心若叹息一声:“任秋玲,这套把戏已经不灵了。你为了活下去,故意模仿昨天在保管室里那只鬼的笔迹写了这个字,想让我因为害怕而放过你。我告诉你,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一只什么样的鬼,不过我可以感觉得到,他非常弱,根本就不可能伤害到我。”
任秋玲辩解说:“不是我写的。”
白心若冷笑起来:“昨天我一夜没有睡,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都不可能逃过我的知觉。房间里只有我跟你,你说,不是你写的,是谁写的?”
任秋玲蹲下去检查起那个字来,当然这在白心若看来是装模作样。但是任秋玲说了一句话,让白心若无法辩驳:“我相信没确实有人可以在你眼皮底下搞鬼,但是你忘了,对方本来就是一只鬼。”
那些字是由黑色的粉末撒在地毯上形成的,任秋玲掂了一点那种粉末闻了闻,可以初步判断是木炭。昨夜白心若用火在大木箱上烧出一个洞,那些木炭应该来自于那儿。
也许那只鬼写下这个字,只是提醒任秋玲她们两个只有九天时间查案了。因为“玖”字,本来就是“九”的繁写。
只要把那只装着鬼的木箱带到知守观,就可以立即查明那只鬼的身份。但是通常情况下的鬼,是不会管人世间的事情的。阴阳相隔,这只鬼为什么会对紫铜连环杀人案那么上心?
从这只鬼只写繁体字来看,他死去已经很久了。当然港台地区的人至今还用繁体字,但是这只鬼的口音不像是港台那边的,倒像是边区的,所以只能推断他死去的时代,中国还在使用繁体字——那至少是在六十年前吧!如果看他身着长衫的打扮,可能他死于清朝呢?一只古代的鬼,不远百年的呆在箱子里,只为了让人侦破某个杀人案?这事情说出来谁信?
任秋玲一想到案子,就忘了其它。“我带你去吃早餐,顺便我要查一查紫铜连环杀人案的细节。”
白心若对任秋玲的态度非常恼火:“你叫人送早餐过来。就在外面的办公室里查。别打鬼主意。”她命令似的说。
任秋玲不由头大,不过这白心若也不是随便好得罪的,只能依她。上网查了下紫铜连环案,她真的惊讶了。在陕西紫铜市,有那么一个人在十四年时间里连续杀害了九个女性,其中最小的只有八岁。这个罪犯没有伪装现场的习惯,留下了满地的证据,但是至今该案也无法侦破。
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这个罪犯有收集“战利品”的习惯,他会割掉部分受害者的器官如头皮、皮肤,手掌等等。相信在他的家里可以找到这些东西,因为他会面对这些东西重温他犯罪的过程,体验罪恶实现时的畅快感。
现在,任秋玲对木箱中的物品有了一个猜测:“很可能是受害者那些被割掉的身体部分。”
对于人的头皮、皮肤和手掌怎么能够保存到现在,在任秋玲看来其实不是很困难:古老的硝皮技术就可以实现这些器官的长期保存了。
在卧室里吃早餐的时候,任秋玲把这案子跟白心若说了一遍,当听到那个罪犯只杀了九个人时,白心若不屑的笑了。“事实上,”任秋玲不服气的说:“我相信死在这个罪犯手里的人只会更多。”
白心若依然表示轻蔑。
因为半张脸被毁容,白心若不愿意在人前出现,她现在严格的控制着任秋玲的行动,以此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当任秋玲开车载着木箱前往知守观时,她命令说:“我们不去道观,去和尚呆的庙。”
任秋玲试图给白心若讲道理,“这箱子上的文字明显跟道家有关系,我们不问道士,反而去问和尚?”
白心若只是简单的命令说:“掉头!”她担心任秋玲安排了什么厉害人物,在道观里对付她。
“好吧,我们去方寸寺。”任秋玲无可奈何的说:“只是那里不通车,我们要步行上山。”
车到虎耳山下,没想到方寸寺的和尚们正在修建可以通车的路。那只是一条泥土的路面,大型车辆很难通过。但这是方寸寺向外界表达的一种信息,方寸寺的大门现在向香客们敞开了。
积贫积弱的方寸寺,也把这条路看成了生存下去的希望——这是慧痴和尚当上主持之后的改革措施之一。
艰难的开车上山,途中有几次路面都非常难行,如果不是和尚们热心的帮着推车,那车根本就不可到达山上。
最后,任秋玲与白心若还是在佛殿中见到了慧痴方丈。
在西方三圣佛像前面,慧痴告诉任秋玲“这木箱四周都画满了道家的符阵,说明箱子里的东西非常厉害,因为符阵的威力比一般的符要大数十倍。”
白心若见过那只鬼,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心里已经把慧痴当成了神棍一流的人物了。
慧痴让两女退后几步,他施展大力金刚掌,亲手打开了木箱上的铁皮封条。
白心若虽然不认识大力金刚掌神通,但是看这和尚手冒金光,手指过处铁皮寸寸断裂,也暗自心骇。
此时从箱板破洞中冒出一股青烟,慧痴只是轻轻一抓,就将那道青烟抓到手里,随手取了个净瓶,将青烟放了进去。
“真是看走眼了,原来是只伥鬼。”慧痴说:“有谁会画这么厉害的符阵,却只是想封住一只伥鬼呢?”
“什么是伥鬼?”白心若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慧痴说:“伥鬼是一种常见的鬼,成语‘为虎作伥’讲的就是这种鬼。它们普遍的弱小,稍微有点法力的就能对付它们了。不过,这只伥鬼比较特别,它是有人故意制作的。”
任秋玲奇道:“人还能制造鬼?”
慧痴说:“这一种伥鬼,名字叫护宝伥,关于它的来历,八个字就可以讲清了:‘生为仇杀,死为仇用。’制作这种伥鬼,其实并不需要什么法术。通常制作它的过程是这样的,一帮强盗绑架了某人,一直殴打他迫害他,让他生不如死。然后逼他发誓为强盗守护宝藏,这样才能让他死。这个人出于害怕,答应了这样的条件,强盗就杀死他,将他和强盗抢来的财宝埋在一起。这样,被杀死的人变成鬼,就会非常忠诚的为强盗守护财宝,绝对不会变心。”
任秋玲大惊,因为虽然听上去这事匪夷所思,但它又极符合人类的心理。通常情况下,受到严重迫害的人不但不会仇恨迫害者,反而会对其产生一种盲目崇拜的心理,会变得非常忠诚。比如说历史上有名的皇帝,其实大多数是暴君,包括凯撒大帝、成吉思汗等等。现在的人说起他们来,依然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也就是说:虽然制作护宝伥听上去不可信,但是在心理学看来它又是符合科学的。
白心若笑道:“原来是只伥鬼,真是长见识了。看起来什么九天时间不破案就会死,只是伥鬼吓人的伎俩,一点也不可怕。我们这就告辞。”一拉任秋玲,就要离开佛殿。原来她看到慧痴施展神通,虽然不至于害怕,却担心这个和尚会出手对付自己。
“且慢!”慧痴叫道:“木箱还没有打开,难道你们不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更厉害的生物?四道符阵只为了困住一只伥鬼,这事情连我都不相信——箱子里肯定还有其它东西。”
白心若心里一动,暗中扣紧任秋玲的手腕当做人质,说道:“说得对啊!我还真想看看里面有些什么呢。”
慧痴再次施展神通,伸指将钉在木箱四周的长长铁钉一根根拔出,扔到地上。
白心若暗中对慧痴有了轻视之意,觉得这和尚好傻,打开木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砸了它,何必这么卖力的拔钉子?
诛不知在慧痴看来,这木箱四壁上的符阵价值连城,对方寸寺意义非凡——有个符阵被烧毁了一角,这也正是天意的安排,正是人不可贪心,事不可求全。以后方寸寺年青一代的僧人研究这四个符阵,不知道又可以出多少符咒人才。
此时佛殿之上静到极点,只有根根铁钉落地时发出“铮铮”的响声。随着“吱呀”一声尖利的木板摩擦声,木箱被打开了。
慧痴手抱取下来的木板,惊讶得一动不动。他身材肥大,挡住了白心若与任秋玲的视线。两女此时不约而同的向木箱里一看,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箱里有一盏灯。
灯座下,是九个痛苦呼叫的婴孩,正张嘴对着天空发出无声的哭喊。他们都骨瘦如柴,但是却又腹大如鼓——只有亲眼见过饥荒的人,才会明白这九个婴孩的形象多么生动。因为饥饿,孩子们会胡乱的吃些东西,把胃撑得很大,看上去整个肚子都变大了——这也就是俗称的草包肚。越是营养不良,越是想吃,但是贫穷中的孩童吃的东西往往没有营养,越吃那些东西,就越是饥饿。长此以往,孩子们才会变成这般病态的体型。
灯柱上,是四只女人的手掌——女人的手掌中指第二指节较男生的细,有经验的人可以一眼区别男女的手掌。那四只手掌指尖向上,仿佛在攀爬的样子。手腕处斩断的痕迹宛然,断骨支楞着,可以清晰的看到骨头茬子。手上的皱褶也不像是人工刻出的,而像是天然长成的。虽然蒙着薄薄一层漆,也可以看到指尖上的指纹。
灯柱上方,是一光着上身的瘦削女子,她的肋骨根根可数,干瘪的胸部像两只漏了气的气球一般垂着。她脸上同样是痛苦的呼叫着,表情悲痛而又愤怒。
在瘦削女子的上方,是一盏铜做的油灯,灯盏里还剩一层油,灯蕊伸出铜盏外,扭曲如蛇。
铜盏之上,是用某种细腻的皮制成的灯罩,皮上汗毛孔的排列方式非常像人皮。灯罩之下,挂着女子长发做成的流苏。那长发乌黑油亮,保养极好,看得出这些长发的主人平时一定爱极了这些头发。但是,现在它们却连着头皮一起,被挂在了灯罩的下方。
“这个是什么东西?”白心若自认胆大包天,但是看到这盏灯依然觉得心里发毛。
慧痴严肃的说:“这是九子鬼母灯,灯里封印着的东西,是世间所有修行者都没有办法对付的九子鬼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