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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
一声怒吼紧随其后,杨凡认出那是刘叔的声音。
随即那碧色浪潮的身后,现出一道明黄色的巨大剑芒,自下而上,将层层叠叠的无尽浪潮撩散大半,余下三道,朝杨凡等人这里拍击过来。
后面的刘虎还待追来击碎这余下的剑光,却已经被那一双大腿上血流不止的王严挥剑挡下。就这么一耽误的工夫,刘虎再想赶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杨凡看着那眨眼间只余下三道的剑芒,心脏剧烈跳动着似是要冲破胸膛的束缚,无尽的恐惧包裹住他的全部感知。
瞬间之后,他的眼中忽地掠过一抹狠色,面色猛然狰狞起来。
既然之前那一剑是在极速运动中发出来的,那我就再来一次!
越是危急,越是不能乱。
他将腿上的元气全部调动起来,按照某种玄妙的规律波动着,倏然便朝那远处的剑光扑了上去。
置之死地而后生!
死地已入,只看能不能求得一线生机。
李少白见到义弟惨烈至此,眼中愧色一闪,也不要命起来,大喝一声,玄铁剑平平抬起,带着雪亮的剑身朝前冲去。
或许是知道在这种时候,反射阳光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毕竟那只是一道剑光,不会被光线刺到眼睛;所以他只是将自己仅剩的三成元气一股脑朝剑中灌输进去,拼死一搏。
另一名男子也是羞愧不已,没想到今日里这两个后辈比他还要勇猛。
长剑一抖,蓝青色的剑身上爆出耀眼的蓝芒,全身四成元气毫无保留地灌进手中依仗,好似最狂热的信徒,虔诚喝道:
“天一生水剑!”
无形的气浪散发开去,空气中似乎潮湿起来,道道浅蓝色的细小水流凭空显现,环绕着剑身,朝迅捷而来的碧色光芒冲击过去。
杨凡金银双色的天元元气剧烈灌输进手中的黝黑阔剑上,或许是临近晌午的原因,天元元气中的金色光芒盛过银芒,拖着金色的光尾朝前极速奔去。
因为移动速度过快,反而杨凡的身影在天元元气的光芒对比下,竟然消失不见。
就在临近第一道绿色剑光的时候,整道耀眼的光尾忽地消隐了
痕迹,无迹可寻。
就像是方才那如同天之本源的一剑,隐去形痕,了无踪迹。
下一瞬间,弧形的碧色光芒猛地朝后凹了进去,但却韧性十足,仍不见其散开。
感受到剑上传来的巨大反触传递进阔剑当中,又传导进自己体内,杨凡终于支撑不住倒射出去,一缕鲜血沿着嘴角沿路滴落。
弧形剑光受到大力压迫却仍旧完整的真气波动,在压力骤然一轻的情况下,竟然剧烈反弹过去,轰然破碎。
凌厉的剑气肆射,将还在半空中的杨凡刮刺的身前满是血痕。
第二道剑幕紧随其后,转瞬而至。
顾不上吐掉喉中的鲜血,只能任其从嘴角肆意流淌出来,洒落衣襟。
身上虽然痛了些,却仍旧压不住心中的喜悦。腿上的元气再次按照分空步的玄妙规律波动起来,眨眼间便冲到剑幕之前。
抬手,直刺。
感受到蛰伏在剑中的元气在那一瞬间完全沿着剑尖爆发出来,如同钢针扎在剑幕当中,杨凡凝神面对马上传递过来的反弹。
似是过了一个刹那,又似是过了许久之后。
身前的剑幕断冰切雪般破裂开去。
无数剑气便在更靠身前的位置破裂开来,带着势不可挡的狂猛气浪。
杨凡在被击飞出去的一刹那,看到身旁那柄熟悉的亮银色剑身,剑锋却黝黑无光的奇异长剑——以及那道玄青色的身影。
他毫不犹豫地扑过去,转身抱住那人。
身后的剑气击打在后背双腿上的感觉让他紧咬牙关,强忍痛楚,挥剑挡下射向头部的致命剑刃。
他只要想到胸上缠绕的那圈神秘玉简,就感觉身上的痛楚似乎少了一些似的。
若不是这卷玉简,自己在击碎第一道剑幕的时候若是运气不好些,被无数的破碎剑气刺中心脏也就真的挂了。
李少白身上可没有像神秘玉简这样的东西保护要害。要是被碎裂的剑气击中心脏,也免不了一个死字。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结义大哥就这样死掉。
“小凡!”
李少白惊呼一声。
杨凡却已经没有时间废话了,借着剑幕破碎的气浪往后倒射出去,顺便将怀中虚弱的李少白——浑身元气透支,不虚弱才怪——抛到后方,站在原地调息一刹。
经过这两剑的施为,他已经大体摸索出如何感悟到真正的天元剑意了。
抬手挥剑,感悟着虚无缥缈的天地元气,人剑合一,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了无痕迹。
出剑!
“轰——”
最后一道剑幕,在杨凡战意勃发的状态下,与身后赶来的天一生水剑一齐轰碎。
肆射的细小剑气杂乱不堪,威力大减。
远处的刘虎看着这边安然无恙的三人,还有藏在远处土中的张继泉与另外一人,心中一松,怒吼一声,将气撒在身前的两人身上——当然,着重是“照顾”在那老者身上,谁让他是初入引气境,实力最低呢。
此时的王严,浑身血流不止,嘴角鲜血还未干涸,大腿上的两道狰狞伤口显现出他为何不停颤抖的原因。
“当!”
打到现在,众人的真气都已经见底,已经是剑对剑的交锋,肉与肉的相撞了。
刘虎一剑逼退开围着自己的独眼龙,大笑一声,挺着满是伤痕的躯体,战意不减地道:
“独眼,你再不拉着那老头回去,就休怪我将你们二人全部留在这里了!”
王严躲在独眼龙身后不远位置,闻言求助般望向独眼龙。
独眼龙怒极而笑,提着满是缺口的长剑扑上前去:
“哈哈哈!今天我们损失了三十五人,若是不将你们拿下来,我如何回去交代!你休说大话,有种先过我这一关!”
刘虎更不废话,抬剑直刺。
拼过数十招之后,独眼龙护着重伤的王严且战且退,往西南方撤去。
“今日之仇,我独眼龙一定会报回来!你们给老子等着!”
刘虎理都不理,提剑朝杨凡等人走来。
“会驾马车吗?”
……
夕阳西斜,青龙村。
“刘队长他们回来啦!”
“咦?怎么只有他们几个了?”
“快看,马车上有血!”
“刘队长这是怎么了!”
聚在村口几个打雪仗的小孩子,首先发现了回村的马车。
刘虎领着余下的五人走到这里,才感觉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终于回家了!
这里有刘鑫钊,有林青寒,有王蒙,还有诸位小队长……是真正能让人放松下来的心灵港湾!
刘虎心中平缓,情绪放松,压抑许久的一口瘀血化作血箭,喷到地上。
杨凡大惊,疾呼道:
“刘叔,你怎么了!”
“无妨的,只是一口瘀血罢了。还麻烦你们先将马车驾进护卫所当中,再行回家。”
刘虎摆摆手,冲大家说完,又转头看向杨凡:
“你也不用驾车,就先回家吧。王老先生的医术也好治疗你的伤势。”
杨凡犹豫一下,看到周围的房屋,想到家中的爷爷,还有那暂时居住在自己家中的玉灵珠;他终是一点头,朝众人道过别之后,下车回家了。
只是行走在路上,他还是有些心神不定。按说十几人只余下他们这几个人平安回来,理应高兴才是。
只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杨凡离家越近,便越有些忐忑。
不知道爷爷会怎么骂自己?
玉灵珠看到自己的浑身伤势,不会瞧不起自己吧?
一路胡思乱想着,等到他再抬起头来,已经站在自家门前。
深吸一口气,抬手推门的动作却不经意扯动了伤势,下意识地咧嘴吐气。
“啊——”
便在此时,杨凡身前的大门突然打开,紧接着一声尖叫从开门的人儿嘴中扬向天空。
“灵珠,你怎么了!”
杨凡不顾身上疼痛,紧张地问道。
开门的玉灵珠听见声音,这才发现门外这个浑身鲜血,衣袍尽碎的人竟是杨凡。
“小凡,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玉灵珠提起裙子,不顾他浑身鲜血,跑到门外轻轻将其搀住。
杨凡感受到耳边的温热呼吸,心中一荡。
别说他只是浑身血口,就算是再大的伤,这时候也不能承认:
“没什么,受了些伤而已。对了,都这么晚了,你不在家吃饭,这是要去哪儿?”
玉灵珠心中一慌,皓首微沉道:
“没什么,一天未曾出门,趁饭前出来透口气。好了,快些去让爷爷帮你包扎一下吧!”
王德喜在厨房里早便听到门口处隐约有些动静,此刻终于走进院子,开口道:
“灵珠,让你去青寒那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还不……”
话音未落,抬眼便看到被搀扶进来的赤红人影,重新转了个身,往大厅一旁的医疗室走去。
将杨凡送到医疗室,玉灵珠便懂事地回到了院子。
待屋里只余下爷孙俩人,杨凡预先想过的种种念头却没有一个实现。
爷爷既没有的埋怨他,也没有再骂他,也没有……
只是看着那道令人心安的背影,看着熟悉的景物,他心底的悲意突然汹涌起来。
“爷爷……他们,都死了……只剩下我们六个人!”
杨凡目光湿润,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
王德喜正在收拾药水的背影微微一顿,过来抱住杨凡,轻叹一声:
“小凡,他们是为了保护货物才牺牲掉的,都是村子里的英雄啊。像他们一样的人,已经快要刻满那块纪念碑了。能够为自己所要守护的东西而死,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正义而光荣!”
“你能够与这样的英雄并肩战斗,应该感受到了那份荣耀啊!”
杨凡静静躺在床上,不自觉地想到今日里杀掉的那些人,想到那些是真真正正的人类而不是人形状的死肉,想到他们死后凝固在脸上的百态神情……
本以为经历过这许多之后,自己已经坚强起来;本以为自己大难不死之后,必然会有后福;可是赤裸裸的现实,却让他孩童的心重新软弱起来。
低沉的呜咽声音缓缓在房中响起。
王德喜在心底叹息一声,粗糙的温热大手轻轻盖上他柔顺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