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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此相互对视之际竟然没人敢做应对,就是这伙人的带头人见空大师,也不敢自作主张。向霸天开出的这个条件尽管很诱人,大家可以不战而胜,然而是否能答应这个条件,在众人之中是需要相当权威的。此事关联甚多,绝不是某一个人可以做主答应的。
向霸天似乎明白众人心中所想,为此冷冷一笑,神色中充满着鄙夷,不由得大声喝道:
“战又没能力战,和又不能做主言和……如此一伙废物,枉费了老夫一片心意!”
尽管他如此鄙视众人,但是对方势力之大,令人小觑不得。为了给自己初次见面的孩子减免仇家的报复,此时他不得不选择了死亡。只是他生性桀骜不驯,虽是以死谢罪,但是在口头上至死不肯向众仇家子弟表示歉意。之所以想死,那全是为了替儿孙日后解脱罪责。
当他拿定主意之后,又看了周围人一眼,并继续叱责道:
“遇事退缩,临机不断,又想做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处处想好处占尽,结果却是一事无成,世上怎么还有你们这样一伙吃货,纯属一伙废物!要不是我向霸天为子孙着想,就凭着你们一伙杂碎,谁敢说能取我性命?”
说罢两眼在众人脸上逼视一圈,见周围众人仍旧无人敢与他应对,方才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更没想到他这笑声嘎然而止,随即在眨眼间一脚踢起一旁陈天横身上所插短剑,另一脚立时将短剑踢入自己左胸,短剑锋利异常,剑尖随即从背后透出。
鹰爪魔王如此举动,大大超出大家意料之外。莫邪师太为此发出一声惊呼,碍于周围众人指责,一时不知怎么才好。就在此时旁边草丛中突然有一个蒙面女子闪电般冲入场内,不待向霸天跌倒,已在他伤口周围连点数指。继而将他扛在肩上,眨眼间越过人群,直奔山下跑去。其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周围众人无不为此心惊胆战,从来没见过这鬼魅一般身法,还没待大家缓过神来,鹰爪魔王已被人扛起箭一般飞离现场。莫邪师太在神色一怔之后,也只好袍袖一甩随即赶去,场内那小道姑稍一犹豫,看了一眼地上钟鸣已经醒了过来,随即一道烟似地也跑下山去。
只见前面这蒙面女子蹿蹦跳跃,全不走寻常道路,净走绝壁悬崖。显然是有意阻止后面有人追赶。下山后,她从路旁一个人手中接过一匹早已准备好的坐骑,乘马飞奔而去。莫邪师太仗着一身轻功尚能跟随其后,后面追来的那少年道姑则不由得私下叫苦不迭,追了一会就干脆停下来,只好自寻道路回家去了。
前面这个蒙面女子在一阵飞奔之后进入一片山区,然后弃马步行,只见她身躯虽是娇小,但是带着一个人在一片乱石草木之中蹿高伏低,如履平地。在来到一处山石峭壁前,这女子稍一停步运气,继而几个纵身飞跃已消失在绝壁之间。
莫邪师太在后追随,为了避免对方的发觉一直与她保持一定距离,庆幸前面这位女子此时心神不定,全部心思都花费在奔跑与对所救之人伤势关心上面,因此对身后跟随之人竟然毫无觉察。方才让莫邪师太毫不费事的跟在身后。
这女子在进入山崖绝壁处一个洞穴内后,将向霸天首先放在一个铺着厚厚草甸的平整岩石上,继而将手中一把药丸准备送入他口中。此时的向霸天牙关紧闭,蒙面女子无奈之下只好用力掰开他的嘴,将药丸先放在自己口内咀嚼碎后,然后再用嘴把药吐给他喂下。
在她手忙脚乱的把半碗水灌给伤者之后,随即只见她把向霸天上衣小心脱下,然后在伤者旁边准备好两大把白色药面和白布,显然是为了处理伤口用的。当她伸手握住向霸天胸前的剑柄,刚想将伤者身上短剑拔出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断喝:
“且慢!”
这女子一心志在救人,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伤者身上,闻此声音顿时跳了起来,突见旁边竟然有一个蒙面女尼并出声阻止自己拔剑时,不由得惊魂出窍。其惊愕程度不下于晴空一个霹雳,立时飘身退后一步,手按腰中剑柄厉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怎会来到这里?”
“贫尼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想救他,还是想叫他这就死?”
“笑话,我如不想救他,干嘛把他又辛辛苦苦背到这里来?”
“鹰爪魔王一生狡诈多端,岂是一个肯甘心自杀谢罪之人?就他现在功夫来说,要想暂时把心脏挪位二寸,原是小菜一碟!可是他在昏迷期间,只怕心脏已经归附原位,由于此剑过于锋利,如果拔出不当,反而会真正割破他的心脏。到那时,你再想救他已属不能。”
“你……你到底是谁?”
“还是那一句话,贫尼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在救人!”
莫邪师太说罢不管那女子在旁颤颤发抖,上前去照准向霸天胸部轻柔一掌,然后迅速将短剑拔出,并用身旁两把白色粉末及时堵住体内两侧喷出的鲜血。此时的向霸天竟然发出一声呻吟,令那个紧皱眉头的女子眉目间现出一丝笑容。
在她接过手去把向霸天伤口包扎完毕后,立时把他扶起盘坐,然后自己双手按在对方后心之处盘膝用功。这是她在用自身真气助受伤者疗伤,由于伤者受伤严重,实在延误不得。不一会工夫两人头上热气蒸腾,犹如云雾一般。
看到这里,莫邪师太方才吐出一口气来,并从旁轻轻安抚她道:
“请你放心,他不会死的。飞天魔女,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你竟然还是那么痴情,莫邪告辞了。”
“是你!”
那女子闻言大惊之际扭过身来,不由得有些手忙脚乱,差点使身前的向霸天仰身跌倒,继而当她惶惶不安中及时稳定住伤者身躯后,在继续向伤者输送真气之余,方才解释道:
“原来是公孙姐姐驾到,小妹志在救人,其实……其实并没有其他想法。”
莫邪师太不由得苦笑一声,并且不得不解释道:
“你我都到这把年纪的人了,还说这个干什么。况且贫尼已经是出家之人,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我与向施主早已不是夫妻,又岂管的着你们世俗中的诸多恩恩怨怨。”说罢,莫邪师太已跃出洞口,飘然下山去了。
从对向霸天的抢救中,她突然联想到自己的半月庵。向霸天生死不明突然被人救走,凭着她与向霸天的关系,半月庵将会变成武林复仇者最大的怀疑地点,人们自然想到的是她派人救走了向霸天。此时她除了对庵中的弟子的安危担心外,更害怕大弟子易空惹出祸来。
原来莫邪师太自从在半月庵出家以来,一直为武功不及大师兄一事为耻,她天性聪颖又能专心致志,诵经拜佛之余,全部心思都是用来钻研、修习武功。三四十年间武功大进,在功理研究方面颇有心得,并因诸多机缘巧合收了三个女弟子。
大弟子如今年逾六十,赐名:易空。她原是江南一个出名的独脚大盗,俗家姓吴,名飞燕。江湖人称:催命魔女。与人动手时以狠辣著称。在一次与飞天魔女争斗中,遭到向霸天的从旁携手追杀,脸部负伤之际,幸被莫邪师太恰巧碰上救下。
吴飞燕十分聪慧,与此之中已体会到莫邪对两个要命仇家的威慑,借着要报答救命之恩的名义,乞求莫邪把她收下为徒,以供身边左右驱使。莫邪师太对催命魔女在江湖上所作所为一向并不赞赏,甚至还有些反感。
按照一般常理来说,莫邪师太是绝对不会答应她的乞求的,莫邪师太之所以答应收留她为徒,应该是得益于莫邪对向霸天与飞天魔女联手对敌的猜疑。试想任何一个女人,对自己丈夫去帮助另一个女人去拼命而无动于衷呢?况且这个女人的美貌足可以与自己媲美!
从此之后吴飞燕就拜在莫邪门下为徒,为了遮盖脸上伤疤,并效法师傅终日以纱巾蒙面。入门后经过莫邪师太一番指教,武功精进颇多,因此时时有重出江湖再与世人重争高低的念头,只是一直碍于师傅面子而暂且忍耐而已。
二弟子是一个路边捡来的弃婴,是莫邪师太出外从路边拾回来的女孩,并亲手在寺中把她养大,取名:易宜。易宜生性憨厚,性格内向,她一向把师傅视为自己的亲生母亲等同,年龄已三十多岁,只是武功较大师姐稍逊一筹。
三弟子是莫邪师太在一次外出回来的道上救出来的一个婴儿,父母都死在劫匪手中,来时还在襁褓之中。长大后此女聪明伶俐,又能善揣人意,取名:易慧。是莫邪师太心中最疼爱的弟子,时常不肯让她远离身边。
当莫邪师太赶回半月庵时已近半夜,她首先在上山的路上就闻到了浓烈血腥味,并发现了路边两具男性死尸,心中就暗叫“不好!”等她赶到寺院后又见到院内外到处都是死尸,幸好二弟子和三弟子还在庵中。两人见到师傅后,立时将庵中发生的一切向莫邪做了汇报。
原来早在天将黑时,半月庵前突然涌来了一伙江湖人士,他们一致声称要亲自拜访莫邪师太,带头之人竟是大圣门掌门人的师叔“戏世隐侠”侯贺年。庵内大弟子易空此时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只嫌他们聒噪烦人,喝令他们赶快走人。
二弟子唯恐大师姐与他们弄僵,只好告诉他们:师傅现在不在庵中,劝他们改日再来拜访。没想到这伙人十分执拗,不光不肯散去,反而在此停留下来。更要命的是这些人成员复杂,来自社会不同阶层,可以说什么样的人都有。
事情最后坏就坏在其中一个汉子身上,他一时恼怒,竟然口无遮拦的顺口骂道:
“这里还是什么寺院,寺院本是清静之地,哪是藏垢纳污的地方?我敢说那个姓向的肯定藏在里边!以我看来,这里哪是什么出家人修行之地,凭着她们的这般作为,我看这尼姑庵以后干脆改名为‘野汉子庙’算了。”
他说这话的同时,同伴中多有阻止和反对者,然而大弟子易空闻此已经怒不可遏,当时虽与此人隔着数人,竟然一掌首先将他击毙。众豪客看到同伴中有人遭到击毙,立即作势自卫,没想到这却惹起易空的越加震怒,误认为大家要与她动手复仇。
易空由此一发不可收拾,大开杀戒,几十年间的压抑之情,瞬间得到释放。可怜所来人员无一幸免,全都死在易空那速雷不及掩耳的“雷霆剑”法之下。直到事后她从回来的小师妹口中得知,卧龙山庄所发生的事情之后,不免有些后悔,知道给师父带来麻烦。
然而此事已成定局,一切无法挽回。她在自责之余,竟然突发异想,一口断定出手抢救向霸天的那个蒙面人就是飞天魔女,并向俩师妹表示道:
“飞天魔女轻功独步天下,现在绝迹江湖已近四十年,今日复出,正是我和她往日一段仇恨得以了断的大好时机。”
易空经过适才一阵的疯狂杀戮此时还在兴头上,一时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随即表示要重出江湖。她在对师傅遥空拜了几拜,叩了三个响头之后,爬起来时又吩咐两个师妹代她向师傅谢罪,然后飘然下山,不知去向。
莫邪师太深知她与飞天魔女之间的夙怨太深,过去之所以没机会发泄,一是自忖武功还欠火候,二是不愿违背师傅的教导。此时她衔恨下山,以莫邪这些年对她的了解,江湖上从此又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为此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着院内外到处都是血迹斑斑,莫邪忽然有了迁居它处的意图,自己隐居这里本来是图个清静,现在这里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日后又如何清静的了。想起前些日子闺中蜜友东海三山岛岛主伊诺夫人的邀请,立时决定带领两个弟子下山东去,准备到三山岛上与伊诺夫人结庐为伴,共度余生。
师徒三人下山以后,莫邪师太突然想起欧阳天秀与钟鸣父子,总归是自己亲生骨肉,十指连心,不由得对他爷俩的现况感到担忧。尤其对那个还没正式相认的孙子感到担心,想到他年龄尚小,以后将在这充满仇家的江湖上游荡,越发放心不下。不免向易慧问道:
“你可知钟鸣父子现在何处?”
“师父那天离开山庄后,徒儿随即追赶下山,所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
“我们这么一走,不知何日才能回来,向霸天仇家无数,现在又没能力保护他们父子,如果他们父子遭到他人欺负,需要老身帮助时,岂不是会失去寻求目标?”
“师父所虑极是,不如你们先去三山岛,待徒儿寻到钟鸣之后将他一块带到那里,看谁再敢欺负他。”
莫邪对她这个小弟子十分信任,尽管她年龄不大,遇事应变能力特强,随即对她吩咐几句,师徒三个方才各自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