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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还推荐了一名副乡长候选人，徐建川同志……”钱大明停住话，目光扫视会场，观察人民代表有什么反应。
作为组织安排的候选人，徐建川没有通知列席会议，说来也是，就一个陪选候选人，好比新娘的伴娘，新娘入洞房与新郎上新床，未必还要伴娘一起上新床睡觉去？因此，徐建川不必列席光明乡人大主席团举行的选举会议，道理就这么简单。不过钱大明还是考虑得周全，他找了个很好的理由，讲了徐建川没有列席会议的原因。
见人民代表面色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钱大明放心了，他说：“徐建川同志家有急事，临时请假，不同意不好吧，谁人家里不遇上几次这样那样的急事？人性还是要讲的嘛，我同意他回家了！徐建川同志是乡团委副书记，平时也没有什么具体工作，后来组织安排去工地。大学毕业分配到乡上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代表们对他可能不是很熟悉！好了，候选人就介绍到这里，下面由党小组分组讨论！”
听说要分党小组讨论，会场动荡起来，人民代表纷纷站起身体，没有人知道自己归属哪个党小组，你问来我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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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党小组长站起身体，手里拿着名单叫名字，好一阵才把自己的组员招呼到身边。
人民代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党小组，各党小组的人民代表围成一圈，讨论选举乡长、副乡长。
李副书记那个党小组严格说来最具纯洁性，代表都是乡政府机关、学校、医院在职人员，包括钱大明都是这个党小组的人，最听组织的话，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李副书记说：“刚才潘部长、钱书记讲话大家都听明白了，组织决定由楚云飞同志任乡长、袁力行同志任副乡长，大家都是组织的人，遵照组织决定划勾打叉吧！”
一人说：“领导的讲话我们都听明白了，没问题，就按照组织决定打勾划叉，确保组织意图实现！”
李副书记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建议讲出来，有不能解决的，我代表大家向上级领导反映！”
大家都说：“没有了，就等着打勾划叉呢！”
李副书记的党小组会议结束，坐着团堆等着开会。
其他党小组会议也进行得相当顺利，一致说领会了组织意图，在楚云飞、袁力行名字下面打勾，在徐建川下面打叉！
党小组长连忙高兴的说：“是是是，就是在楚云飞下面打勾，在徐建川下面打叉！”
有个人民代表老大爷，耳朵不好使、眼力也不行，认真问：“是不是选姓楚的乡长、选姓袁的副乡长、姓徐的什么也不选？”
党小组长连忙说：“是是是，大爷，你说的对极了！”
人民代表老大爷说：“我不是大爷，我是人民代表！”
党小组长连忙说：“是是是，你认真履行人民代表神圣职责，组织表示钦佩！”
党小组讨论结束，组织意图贯彻到了每一个人民代表，见大家完全懂了的表情，钱大明在征求潘部长意见后，宣布临时支部会议结束，会议进入选举程序。
会议按照议程，领导讲话，介绍候选人，对选举若干工作提出要求，然后选举产生监票员、唱票员、计票员。
最后一刻到来，钱大明大声宣布：“给人民代表发票！”
会议工作人员立即给人民代表发选票。
选票发完，大会工作人员向主席团报告：“制选票五十四张，实际发出选票五十四张，报告完毕！”
钱大明坐在主席台，大声问道：“没有得到选票的代表请举手！”
连问三次，没有人举手。
钱大明大声宣布道：“可以填写选票！”
会场清风雅静，也就两三秒时间，除李副书记临时支部小组的人在李副书记监督下打勾划叉外，其他小组的人站起身开始走动，会场混乱起来。
选举会什么也不怕，最怕的是混乱，会场混乱就不好监督，事实证明，选举给公仆腐败一样，失去监督就要出问题。
见情况不妙，潘部长眼睛瞪向钱大明。
钱大明也看出了情况不对，除了李副书记那个小组的人驯规蹈矩坐在一起在选票上打勾划叉外，其他三个小组的人民代表纷纷离开了坐位，有的去厕所、有的去乡政府各办公室、有的去倒开水、有的去阳台……离开了党小组长的视野。
潘部长、钱大明、方副部长是何等的人，政治精英，人民代表离开坐位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还谈什么政治敏锐性。
有如睛朗天空突然狂风骤起乌云翻滚，几个政治精英大惊失色。
楚云飞这时到还稳得起，他瞟眼钱大明，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楚云飞的意思再也明白不过来了，人民代表眼睛雪亮的，谁脚踏实地、谁工作飘浮，人民代表看得清楚，袁力行被选下去，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楚云飞是万万没有想到啊，他这会儿幸灾乐祸，一会儿就要目瞪口呆。
会场混乱起来，钱大明无比着急，忙大喊大叫道：“大家坐回自己座位，不许走动，不许交头接耳，不许议论，不许……”
情况危急，钱大明也顾不得摆官架子，他气急败坏，样子像是黑社会老大，不像是受人敬畏菩萨一样的党委书记。
没有人理睬钱大明叫喊，除李副书记那个党小组外，人民代表各行其事，会场乱哄哄的，根本就没有人听钱大明的号令。
钱大明慌了神，叫喊道：“统统给我回到自己的座位，认真打勾划叉，不得交头接耳，不得互相商量，组织安排选谁，必须选谁，你们是党员，必须得对组织负责！”
没有人理睬钱大明，人民代表避开了党小组长的监督，变戏法似的填写选票，不等大会工作人员收选票，跑去投票箱，把填写好的选票投进箱里。
场面失控，没有人听号令，也没有办法制止，潘部长、钱大明、方副部长、许委员只能干瞪眼。
混乱场面不到一分钟，人民代表自觉回归自己坐位，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交头接耳，目光看向主席台，静等开箱唱票，乡长、副乡长产生。
人民代表如此表现，钱大明心知肚明，组织意图算是不可能达到了，袁力行已经落选。
钱大明深知，组织意图没有达到目的，落实到个人头上，意味着他要承担全部责任。
尽管选举失败开除不了党藉、公职，但钱大明明白组织要拿政治敏锐性、执政能力和水平说事，一场选举，替人作嫁衣，却断送了自己的政治生命。
钱大明面色难看，上次有徐建川拉自己一把躲过一劫，这次恐怕再无绝路逢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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