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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2点,吕泽林并没有从办公室离开,他在等一个人。
11点钟的时候,历史系名教授钱大理给他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声音很是严厉地告诉吕泽林,放了学,他会过来吕泽林的办公室跟他谈谈。
钱大理是历史学界的泰斗,吕泽林与他有着半师之谊。
昔年,钱大理已经名动全国,吕泽林还籍籍无名,钱大理曾几次三番提携过吕泽林。是故,后者对钱大理很是感激。
吕泽林很敬佩钱先生。
他知道,钱大理先生治学严谨,律己甚严,对学生的要求也是相当严格。钱大理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学生在学习上三心二意漫不经心。
这次钱大理找自己谈话,吕泽林已知晓,是为了肖飞频繁缺课的事。
吕泽林心里苦笑。
他心说,肖飞啊肖飞,当初我好像跟你交待过多次了吧?我让你尽可能的不要缺钱大理的课,若是万不得已,也需要走标准程序请假,你怎么就不听呢?
现在,麻烦来了。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吕泽林心说,来了,这应该是钱老先生兴师问罪来了。
“请进!”吕泽林嘴上说着,已经从座位上站起了身,绕过桌子迎向门口。门开了,精瘦的钱大理走了进来。
“吕主任,没打扰到你吧?”钱大理目光严厉,扫视着吕泽林,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
吕泽林心里一沉,之前钱大理都是叫他“泽林”的,显得亲切,现在直接称呼自己职位了。
“啊!钱老。您坐,您坐!我一直在恭候着您的到来呢。”吕泽林赶紧热情地把钱大理让到待客沙发上坐下,又张罗着给他泡茶。
钱大理手一摆说:
“不用忙了,我就是过来找吕主任说几句话,说完了我就打算走的。”
吕泽林赶忙坐下,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说道:
“啊!钱老。您说,您说!”
钱大理便说道:“那个叫‘肖飞’的新生,这个学期旷课那么多次,几乎很少来学校上课,这情况你知道吗?”
果然是为肖飞而来,吕泽林心里一紧。
“我知道,钱老,容我向您解释一番,可好?”吕泽林陪着笑脸向钱大理说道。
“吕主任。看来,果然不出我所料,真的是你在姑息养奸啊!还解释什么呢?有什么好解释的?对这样一个公然践踏校规,不遵守学校纪律的学生,难道不应该直接开除了事吗?怎么能任由一个特权学生凌驾在公平道义之上呢?吕主任,我真的是对你很失望啊!”钱大理身子坐得笔直,厉声地呵斥道。
“钱老,您批评得对。可是,可是。我认为肖飞应该算得一个特例学生,一个院系,一个学校,总会有特例存在的,对不对?您听我解释一下,可好?”吕泽林恭声笑道。
“我知道。肖飞是个很有名气的青年作家,写过好几本卖得不错的书,吕主任,就凭着这个,他就能成为你心目中的特例学生?”钱大理冷笑。
吕泽林擦擦脑门。办公室空调开着,他竟然是汗水涔涔,可见钱大理对他压力之大。
吕泽林说:“钱老,咱们历史系在国内的影响力,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报考咱们系的学生一般都不是最优秀的,甚至,直接报考咱们系的考生都很少,大多数的学生都是调剂而来,这些学生来上北大历史系,不过是冲着北大这块招牌,有多少学生上北大历史系是为着献身历史研究呢?”
“今年,咱们系好不容易招来肖飞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就是本着千金买马骨的精神,我也很想把他培养成北大历史系的一块活招牌,他身上打着的是咱们历史系的标签,他越是有名,影响力越大,咱们历史系也会与之俱荣,我想靠着他吸引更多的好学生对历史感兴趣,让他们喜欢上历史,选择报考北大历史系。”
吕泽林掏心掏肺,说着自己的良苦用心。
钱大理皱眉听着吕泽林的话,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
他知道,吕泽林的话说得没错,北大历史系近年来的确是有些落寞。
但是,钱大理认为,吕泽林夸大了历史系的颓势,历史系何至于不堪到了这种要靠着一个学生提振名声和影响的地步?
“泽林,我知道你的出发点可能是好的,但是,我认为,你的做法是完全错误的,我们历史系是培养历史研究者的地方,历史研究本就是件很寂寞的事,我们不需要靠什么招牌哗众取宠,我们完全可以靠着北大历史系深厚的底蕴吸引到真正喜欢历史的学生!”
“还有,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你迁就一个学生都是不对的!我的建议很简单:希望系里给肖飞一个严厉一点的惩罚,我看记大过留校察看就还不错,你说呢。”
钱大理说出了自己对肖飞的处理意见。
在他心里,对肖飞恶感满满。
钱大理认为,肖飞是那种恃才而骄狂的学生,这样的学生直接开掉就好,何必让他留在历史系呢。
他觉得,肖飞在历史系最多也就混一张文凭,想要让他潜心研究历史,那是不可能的事。
北大不是个可以混日子的地方。
若是不想好好学习,那还不如趁早离开的好。
“钱老,我觉得不好。”吕泽林摇摇头。
开玩笑呢吧?给肖飞记大过留校察看的处罚,这是要赶肖飞离开历史系吗?钱大理,还是老了啊!
吕泽林心里感叹着。
“怎么不好?”钱大理瞪圆了眼睛,让吕泽林觉得老头儿像个刺猬一般炸开了满身的刺。
“肖飞曾向我保证过,他的学习成绩绝不会拖后腿,甚至,他会尽力保持在本系前茅,钱老,我认为只要肖飞学习成绩过得去,我们可以对他放任一些,对于不同的学生,我们需要因材施教。”吕泽林弱弱说道。
说完了,他又觉得有些言之未尽,急急补充道:“我们可以看看他在本学期的考试成绩,如果他成绩很差,我肯定是会对他好好批评教育的。”
“嘿嘿!”
钱大理看着吕泽林,冷笑了两声:“吕主任,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是……是的。”吕泽林说道。
“那好,我知道了,我中午会跟肖飞谈一谈,如果他真是那种冥顽不灵的学生,我是不介意绕过系里,向学校反映这个问题的。”钱大理站起了身。
这么小的一件事,竟然要直接向学校反映。
吕泽林感到很无语。
“钱老,那好吧。”吕泽林也有点生气,这句话就有点生硬。不管怎么说,肖飞,他是要死保的。
钱大理拂袖而去。
吕泽林保持着礼节恭送。
等钱大理走后,吕泽林的脸一下垮下来,他烦闷地回到办公桌后坐下来,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肖飞打了个电话。
“肖飞,我是吕泽林,你在哪呢?”电话接通,吕泽林问道。
这会儿,肖飞正陪着徐凤娟吃饭。
“吕老师好,我在吃饭,您有事吗?”肖飞说道。
吕泽林就把刚才跟钱大理谈话的内容简述了一遍,对肖飞说:“肖飞,你吃过饭,到一点一刻左右到钱老的办公室去一趟,态度好一点,跟他好好解释一下,尽力求得他的谅解吧,不过,老先生脾气不大好,很迂腐,你耐心一点恭敬一点,对他多担待吧。”
“我知道了,吕老师。”肖飞答应下来。
肖飞觉得,有曹子正跟自己一块去见钱大理,对方怎么着也要讲一点情面的吧?
饭后没多大会,肖飞就接到了曹子正的电话。
对方告诉他,现在在办公室等着他。
肖飞便先去中文系与曹子正会合,然后两人赶去历史系那里钱大理的办公室。
作为知名的历史学家,钱大理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考虑到他的年龄,这办公室里面还有一间休息室。
肖飞自然是从未来过钱大理的办公室。
而曹子正却是熟门熟路,带着肖飞敲开了钱大理的办公室门。
对于曹子正的到来,钱大理很有些讶然,他没想到,曹子正会陪肖飞过来找自己。看来,曹子正跟肖飞关系不薄。
钱大理就有些烦:怎么一个两个都不顾原则,对这叫肖飞的小子百般维护呢?
在沙发上坐下之后。
钱大理跟曹子正聊了几句闲话,就将话题扯到了肖飞的身上来。
“钱老师,我听肖飞说,您对他的表现有些不满,今次我才特意带他过来向您道歉的。”曹子正笑着说道。
肖飞也忙乖巧地向钱大理道歉:“钱老,对不起!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您的中国古代史讲座了,虽然我平日里俗务缠身,但我还是努力抽出时间去听您的每一次讲课,您的讲课真的是太棒了,每听您一堂课,我就对历史研究有更深的领悟。今天我也是临时有点急事儿,没来得及赶回来听您今天的课,现在我还懊悔着呢。”
“不过,钱老,您的所有著作我都认真地研读过,您的所有见解我都铭记在心,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肖飞已经在竭力地讨好钱大理,反正马屁又不要钱,丢出来让老人家高兴一下又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