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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范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事,他是被吵醒的,或者说他是被一群人看醒的。
因为在他和小狸的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围着一圈人。“哎,醒了醒了。你们看,不是老头,是个少年,白头发的少年。”“你们看他身边的女子,还在打呼噜。”“哈哈哈哈......”周围一片笑声。这些人统一穿着白色长袍长靴,只衣服上分别写着“天”、“地”、“人”三个不同的字,显然都是三圣山的弟子。
范汐没空理会他们,他必须快点上山。一来拜见天经子,一来找到范直范彤,告诉他们谢柳村的事。他看看了睡在身旁流着口水的小狸,用衣角给她擦干净。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她:“小狸,起来了。”
小狸被他轻轻推了一下,却跳起来,睁着眼睛叫到:“是谁推我,小心本大神吃了他。”然后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再看看范汐那满脸黑线的脑袋,似乎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的脸一瞬间红成猴屁股,赶紧躲在范汐的背后,只一个小脑袋不停从后面移出来,露出大大的眼睛咕噜噜转个不停。
“你们看,你们看,这女孩子生得也太俊俏了。”不知道谁发出一声感叹,惹得后面一片赞同之声。
“不要胡闹。”人群里,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是,太一师叔。”众弟子一齐还礼称是。显然,这个人有点来头。范汐闻言望去,却见一个三四十岁的道人,身高七尺,身形瘦峭。虽长得不算俊美,但那双犀利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
范汐作揖,恭敬地说道:“晚辈范汐,携小狸妹妹,前来投靠天经子圣人。”然后朝神婆小狸使了个眼神,小狸也懒懒做了个表情,道一声道长好,算是做礼了。谁料这话引得旁边的人一片议论。
“天经子大圣人出去历练已经三年多了,又来一个骗子。”“原来这姑娘叫小狸,人如其名真可爱。”“怎么可能,范直范彤师兄,早跟着天经子圣人出去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范汐本来想说认得范直范彤,听到这些话想想也就算了,既然他们兄弟过得很好,那就可以了。
“你二人随我上山,首座不在,须得请教地经子师兄和人经子师兄。”太一摆手,众人让出一条道,二人赶紧跟着。大约走了几千个台阶,才上了三圣山广场。这广场千丈长宽,足能容下几万人。这一刻,广场上正有几千人在练剑。范汐看去,剑法雄浑刚劲,变化万端,心里暗赞。倒是前头小狸跳着叫起来:“哇,看上面,有仙鹤。好多仙鹤,一定很好吃吧?”范汐也是醉了。倒是太一知道他们第一次来,不仅客气等着他们,还细心介绍。原来三圣山的开派祖师是一位大圣人,而且参加过逐鹿之战。因为看不惯蚩尤的蛮横血腥,因此加入皇帝军。逐鹿之战后,开派祖师再没有出现过。有人说他陨落了,有人说他前往东海之滨,方丈神山修仙去了。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那时候黄帝对三圣山照顾有加,所需资源一律提供。因此三圣山几千年香火不绝。
范汐点头称是,但是小狸,一路欢笑不停。待得又行了一段路,几人来到一座大殿前。这大殿上写着三个字:“三圣宫。”殿门上又刻着金碧辉煌的四个字:“天地人才。”站在这里,范汐只感觉云在脚下,人在仙境。回过头往下方看去,几乎浔阳城景色尽收眼底。那下方行走的人,如同蚂蚁。知觉一阵头重脚轻,差点栽倒。倒是小狸,将宠物狸猫放在衣服兜里,背生羽翼,在天上嬉闹飞旋。
“两位师兄,师弟太一适才遇到两少年,言是天经子师兄故人,特带来相见。”太一道人对着殿内躬身说道。
“滚犊子,不见不见。”一道声音怒气哄哄。
“三师弟,你这是作甚。大师兄的故人还是要见的。”另一道声音响起,随后又听见他乐呵呵的道:“太一师弟,带上来吧。”
“是,地经子师兄。”太一道人恭敬答道,领着二人便进殿中去,小狸赶紧乖乖收了羽翼。
殿中空旷无比,最让人奇怪的是只有三把座椅,可见这三个人的地位。中间一把空着,左边座椅上,一个矮胖道人,四五十岁年纪,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右边座椅上,一个道人中等身材,头发半白半黑,正乐呵呵的笑着。他的后头,站着一个少年,这少年身形俊俏,身材八尺。唇红齿白,人如玉,眸如水。那脸色,不骄不躁,彬彬有礼,连范汐也是看的奇了。却听得小狸说道:“好俊俏的少年啊,可是比起我的汐哥哥,还是差了一点点。”说罢拉着范汐得手笑着,那少年也不生气,看着范汐友善的笑了笑,这使得范汐更加尴尬。
“天纵之资。”那矮胖道人跳起来,死死盯着阿狸道:“二师兄,这个你可不能跟我抢了。你已经收了轩辕萧尘,这个女娃子我收定了。”又盯着小狸,笑眯眯的说:“绝了绝了。上古人王骨血,还是神体。不错不错。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小狸,胖子。”小狸毫不客气的说,她才不把这胖子放眼里。
“有意思,跟我脾气很像。”这胖子道人不怒反喜:“我是人经子,想收你做徒弟,怎么样?”
“哎哎哎。”一旁的道人看不下去了,笑道:“莫听他胡说,我是地经子,是他师兄。女娃娃,你还是做我徒弟吧。”
“师兄怎么的了,要不要打一架啊?”人经子怒道。
“死胖子,我怕你啊。”地经子这就要动手。
“我一个都不选,你们不用打了。”
“为什么?”地经子和人经子竟一齐死死的盯着小狸问到。
“除非你们答应我三个条件。”也不管他们答不答应,小狸就自顾自说到:“第一,每天不能让我饿着。第二,不能控制我的自由。第三,收我做徒弟,就也要收汐哥哥做徒弟。不答应的话,那就算了。”
“这前面两条倒是跟没提一样,只是这第三条。”人经子看看范汐,摇头说道:“资质也太差了,我们不收这等凡体。至少要六合之体,他这个,估计初元都不到。人长得倒是不错,可这社会不能靠脸混饭吃啊。”
“师弟说的很好。”地经子也跟着点头道:“我们不收废物,不想浪费时间。”这一刻,范汐全身颤抖。
“哦,那他呢,他是什么体?”小狸不满的指着地经子后面的少年。
“萧尘,你自己告诉他。”地经子满脸骄傲的说。
“是,师尊。”少年作揖,谦逊的道:“在下轩辕萧尘,是黄帝后裔,和小狸姑娘一样,也算神体。”
范汐一听,这谦虚无比的话,此刻放佛在无情嘲笑他一般,更使他无地自容。“既然这样,小狸我们走吧。”留下来也没意思。
“恩,汐哥哥,我们走。”小狸也丝毫没有留下的意思,此时的范汐,是她的逆鳞。
“等等等等,少年。”人经子一把跑出来拦住他们:“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小狸姑娘考虑考虑。再说走了你们能去哪里?在三圣山,我人经子敢保证,小狸姑娘日后必能成神。”
是啊,我能去哪里?谢柳村已经没了。此时的范汐,已经近乎绝望。刚才那些话是这么多年来,他听过最难听的。这一刻,他想到了父亲母亲,想到了夫子。他特别想哭,但是他必须忍住。对,既然自己已经无望,就为小狸留下来吧。
“好,如果能留下我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范汐咬牙说道,他要为小狸赌一把。
小狸听他这话,心下暗道:既然汐哥哥一门心思要留在这里,我就一定帮他完成心愿。随即对人经子说:“人经子师父,我可以拜你为师,但是你不能让汐哥哥下山。”
“好,我答应你。”人经子当然立即答应,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傻子才会犹豫,这女娃娃可是神体。
地经子一听,立即阻止到:“不行师弟,女娃娃可以留下,这少年必须走,别因为一个人坏了我们一锅好粥。”
“哼,师兄是怕我收了个好徒弟吧。”人经子不满的道:“少年,你说做什么都可以是吗?后山是本门藏经重地,常年无人打扫,你就去那做一名扫地下人吧。”
“行。”范汐点头答应。“不行!!!”几乎是同一时间,小狸喊了出来。
“汐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委屈自己呢?”小狸早换了原来古灵精怪的性子,这一刻,她的汐哥哥好像受伤了。
“不委屈,我愿意呢,傻丫头。”范汐强忍着泪答到,但是他的心里,分明说着:傻丫头,我是为了你。
“很好,很好很好。”人经子一拍手,对着地经子道:“别跟我说这样了还不行,那我他娘的就要翻脸了。”
地经子也是骑虎难下,当即说道:“既如此,就依师弟吧。”随后看了范汐一眼,蔑视道:“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留下来,记住,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你将面临圣人之火。”言毕带着身后的年轻少年悄然而去。
“晚辈知道。”那一刻,范汐有一种冲动,他想杀了这道人。
小狸则是看着地经子远去的背影,狠狠的骂道:“闭上你的臭嘴。”
就是那瞬间,轩辕萧尘回头,对小狸笑了一下。
而范汐看的分明,那一瞬间,小狸红着脸,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