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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变化总是在不经意间。
落叶萧瑟,告诉人们秋天将尽冬天的脚步已经不远。
有手艺的人家总是少数,往年这个时候,石家祠堂边的空坪多的是闲人。手脚勤快一些的,会去捡来柴火,痞气一些的,甚至会把别人家用来围田地,阻隔牛羊的篱笆抽掉拿来生火。空坪里一堆或者几堆火,三五扎堆,玩牌九,或者海侃,不一而足。
这种情形多半会招来人家指天骂地一番,没人会回音,那人家骂了便骂了,谁知道是骂谁呢?
今年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又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也没人清楚。
石新牧对江信北有份嫉妒恨,倒不纯粹是小时候的龌蹉事情,小时候的事情太小儿科,不值得一提,关键是石新牧自认不比江信北低,而且作为村寨长老的孙子,或多或少,条件比江信北强,没道理比不上江信北。
路过空坪时,石新牧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 ,是石尚乐,懒得理睬的一番神态。
石尚乐:“我没得罪你吧,一副死了老婆的臭样。”
有个人解解闷气也不错,石新牧:“还不是我公,也不知道江敬林和他说了些什么,这几天要我去找江信北,想着就憋气。”
石尚乐心里一动,说道:“我看八成是为了山货的事情。还真别说,狗日的江信北就是好运气。玛德,人比人,气死人。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石新牧:“现在说这话,有屁用。”
石尚乐:“……”
“西林壁的路是太他们的坑人的,交通不便,消息闭塞。要不哪有江信北的戏唱?”想想,这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石新牧接着道:“我们还是见的世面太少了。”
俗话说,靠山吃上,靠水吃水,整天糊弄几亩田,也弄不出几个大洋。靠祖宗荫蔽,做个二世祖,不是石新牧所愿。男子汉,顶天立地。得有一份自己的骄傲,要撑起自己的一片天地,还得多想想怎么赚钱。
石新牧想到山货的事情,不比江信北迟,但受困于茫然没有头绪,也就仅仅只是想过而已,没有付出实际行动。想想这段时间,江信北干得水生火起,石新牧既后悔。又不得不佩服江信北。
江信北这几个月进进出出,算是给西林壁的闭塞撬开一条缝隙,也给石新牧一些启发。能赚钱的路数无疑具有强大的传播能力,收购山上的特产。就不单单是江信北一伙人的专利。石新牧也想过走江信北这条路,但内心的不服,不想捡拾江信北的牙慧, 而且销路是第一个拦路虎。又不想求助江信北,石新牧找不到更好的法子。这又让石新牧在犹豫中止步于单纯地想想而已。谁知道,被石万达左交待。右交待,还是得跟江信北打交道,石新牧不由抑郁之极。
这段时间,村寨里很多人都上山找山货,猎户们更是热闹,石尚乐看在眼里,热在心里,亦步亦趋地跟着石新牧一路到江家。
过十来天就是江信忠的婚期,忙着修理,打扮新房,见石新牧和石尚乐到来,稀客似的停下手中的活计,上来和俩人大招呼。
江敬林还是个木匠,也停下手中的活,走了出来。
石新牧:“大爷,信北在家不,我找他有些事情。”
江敬林:“信北进城去了,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一样,要不等他回来,我让他去你家一趟也成。”
石新牧听江信北不在家,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松了口气。
松一口气的不仅仅是石新牧,江信北也松了口气。
江信北送货到来,周凡顾不上出了一趟货归来的疲劳,拉住江信北交代猎肉的事情。没两个月就要过年了,那边需要上万斤的猎肉。即便是冬天,保鲜也是个大问题,新鲜猎肉肯定不成,那么上万斤干猎肉,江信北能不能凑齐,周凡没信心。
恰在此时,四海酒家派人上门订货,也是有关猎肉野味。
有一个月没和四海酒家结账了,这段时间进货量大,资金流转有些困难,周凡趁机带着江信北前往四海酒家。野味的事情,恐怕还得着落在江信北身上。
南河城内一流酒店,四海酒家,装饰自然不在话下,顾名思义,给进门之人确如归家的温馨感。
装饰虽然大气,但主格调却以清雅,自然舒适为主体,富丽堂皇处于恰到好处的从属点缀位置。
四海之名,的确符合四海之意。不论是走四海,还是四海归来,都是有些身份地位之人,在这里可以享受宾至如归的服务。至于本地稍稍体面之人,也有恰当的位置,这里的早餐或者中餐,丰俭由君,价钱合理,
掌柜在四楼办公,能到四楼这里来的人,都需要掌柜亲自接待。盈利不是目的,关系才是最紧要的,当然就有满足客人一切要求的配置和包房。
掌柜丁对江信北无视,但对周凡很热情。
江信北跟着周凡来过一次,是乡下小子得打扮,而且事情都由周凡交涉,时间就那么片刻,没有引起艾掌柜的重视,理所当然。
寒暄一阵,周凡说明来意,掌柜丁没有丝毫迟疑,大笔一挥,递给周凡一纸条,呵呵笑道:“到账房结账,下个月的订单,后厨已经拟定了,我做了批示,都放在账房。周掌柜,你可得先保证我的货单,年边近了,生意耽搁不得。”
周凡道了声谢,掌柜丁道:“你能不能在年前给我准备二千斤野味?”
周凡说:“我正为这事情焦头烂额,一时之间弄这么多,我可不敢答应你。而且,猎肉种类太多,你能给个具体的品名还好办些。”
掌柜丁道:“我给你写个单子,麻烦你想办法都给我弄来,价钱好说。”
二千斤野味不少,但也不是很多。周凡的那一万多斤干猎肉或许有点难度。但就在南河城内,对干猎肉可能要求不那么高,新鲜的,或者半干货可能都成,江信北颇为心动。
周凡把单子递给江信北:“有办法吗?”
江信北瞟了一眼,点点头,周凡道:“丁掌柜,你多久要货呢?我最近手头有些紧,如果要得急,这么大笔数字恐怕难以垫付。你看?”
掌柜丁疑惑地看向周凡,原以为江信北是“八珍荟萃”的伙计,这样的事情一个伙计是没道理能够插言的。
江信北很期待掌柜丁的回答,没有一点回避掌柜丁眼神的自觉。
周凡笑笑说道:“如果你真需要二千猎肉,事情还得落到他身上。”
掌柜丁恍然大悟状,道:“喔,好像有些面善,这位是……”
周凡做了一番介绍,掌柜丁呵呵一笑:“那好。如果能弄几头新鲜的更好,信北,可以吗?”
江信北热望成真,巴望这项关系能维持下去。心里暗下主意。如果方便,不妨单送一头野羊给掌柜丁,难说交情够了,能通过他获得更多订单。也不必在“八珍荟萃”一棵树上吊死。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三人扯些闲话,也随便起来。
周凡和江信北回到“八珍荟萃”。伍郎雄和庞振民见江信别和周凡说说笑笑走来,立即起身,笑呵呵地上前打招呼。
周凡去忙自己的事情,庞振民跟江信北说了此番伍郎雄找到城里来的缘由,坐在一边不再多出一言。
闲聊一会儿,伍郎雄问城里药店的事情,江信北半点都不知道,只得又把周凡找来。
周凡听了伍郎雄的设想,说,“以前你们都是等药商上门收购,现在想另起炉灶,恐怕比较难。我看不妨先跟以前和你们有生意往来的药商合计一下,由你们直接送货上门,价钱高点,用人工往来的费用足够抵消,还省去很多没必要的麻烦,相信那些药商也乐意接受。发展如果顺利,熟行熟道了,再想另起炉灶的事情,就方便些,而且成功的希望也多些。至于其他药店,我倒是认识几个,可以帮忙引见一二,不过,能起多大的作用就不好说。”
江信北问道:“你这种想法,你爹知道吗?”
伍郎雄道:“自从听了你的建议,我家扩大了种植规模,但销路就成了摆在我们面前的最大问题,得事先做好准备,我爹也是这么想的,找了你好几次都没找着,只好进城来碰碰。”
周凡接口说道:“做生意,试试水是可以,但无论如何总得有个计划好,至少该估计到的困难,能够得到的回报有个大致的估算,做起事情来,事半功倍。万一不行,好及时收手。按说,你家原来有些基础,放弃可惜了。你如果真的下决心做,还是做好计划,跟家里人好好商量,统一意见是上策。”
伍郎雄埋头读书,在家农活基本不干,生意上的事情比农活玄妙多了,想都没有机会去想,周凡给他说这些,也不知道能接受多少。江信北考虑到,如果伍郎雄真想这么做,也是件好事。既能给和伍家和舟共济,以后进出西林壁也有个照应,两全其美。如此作想,江信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回家的念头由然而生。
江信北伍郎雄和庞振民一行三人离开南街不远,迎面走来几个学生。
几个学生见到伍郎雄,热火朝天地围了上来。
看上去这些人的年岁都差不多,十六七的青春奔放的帅哥靓妹。
他们也没在意江信北和庞振民,伍郎雄却被眼前这男男女女五六个同学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忙于应对,江信北和庞振民走到一边看热闹。
伍郎雄左转右转没见到江信北和庞振民,对同学说道:“我还有两个伴,我们这样冷落他们,好像不好,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随着伍郎雄所指,众人看到江信北和庞振民牵着马,站到街边房屋拐角。气质虽然不错,但一副乡下人的打扮,迟疑一下,还是有两男一女跟着伍郎雄朝两人走来。
“大家都差不多大,既然是郎雄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认识一下。”
不待伍郎雄说话,那妹子便大方地先打招呼。
江信北现在就想回家,关于伍郎雄的事情多少听说一些,并不想参合这些学生。据说,现在的学生,年纪稍稍大些的,奇谈怪论很多,和他们沾染多了,怕有麻烦。
见江信北脸色古怪,爱理不理的样子,伍郎雄没来由,脸色一红,说道:“我同学,给你介绍一下。”
不管江信北爱不爱听,伍郎雄接着说话,那女子叫高紫柔,两男同学分别叫徐丁和吴海川。
江信北向三人点点头,对伍郎雄说道:“我现在就想着快点回去,你是和你同学走呢?还是先回去,以后再说。”
伍郎雄略显犹豫,心里是想和同学叙叙旧,但回家这几个月,着实改变不小。手无寸铁,心无方寸之法,谈论时事,有空谈误事之嫌。一旦回家,什么都不是,连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比别人低一等,回家把自己基础打牢方才是正理。
片刻,伍郎雄拿定主意,对三同学道:“真抱歉,家里还有点急事,有机会下次聊。”
徐丁和吴海川见伍郎雄如此说,不好说什么,高紫柔不干了,上前拉着伍郎雄,说道:“这怎么行呢?都快一个学期了,今天钱先生还问起过你,你就没话跟先生说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