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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你这胳膊没问题,小伤而已!记住喽,半个月之内不能……”
伤员正聚精会神听军医跟他说着养伤时的几项禁忌,哪知陡然间伤口处一股巨痛袭来,叫他痛心切骨,那伤员跳了起来,就要骂人,哪知军医呵呵一笑,道:“好了,你活动活动!”
那伤员将信将疑的抡了抡手臂,果然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了,见军医笑了笑便要离开,他急忙拉住军医道:“大夫,你还没跟我说养伤的禁忌哩!”
那军医呵呵一笑,道:“伤都好了,还有甚么禁忌?”
“刚才只是为了叫你分神而已!”樊瑞笑道,“太医的手段,端的不同凡响,若是寻常医士,谁还替你考虑那么多,还拿话哄着你!”
那伤员大喜,纳头就拜,牟介拱了拱手,看下一个伤员去了,樊瑞叫这伤员休息一阵,便去帮忙,那伤员连连点头,歇都不歇,寻自己上司去了。山士奇在一旁看得满脸新奇,拉住樊瑞道:“樊头领,大半夜的,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郎?好像还很厉害的样?”
时下风气多讲客套,见了当兵的喊太尉,见了官喊相公,见了大夫喊太医是很常见的事情,谁也不会当真。是以此时山士奇也不以为怪,只是看着此间忙碌的七八十位大夫,却真叫他有些惊讶了。
“如你所言,大半夜去哪里寻大夫?是以我梁山未雨绸缪,事先便把大夫请好了。要用之时,便不急促了!”樊瑞笑着介绍道。
“这么多高明的大夫。就肯跟你落草为寇?”山士奇不解道,他占山为王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怎么不知道一个高明的大夫对于一个山寨的重要性?无奈这些有本事傍身的人谁没事情愿聚啸?故而他的山寨,也只是有事时,才临时抱佛脚,下去客客气气的请人上来应应急。
“去年我师父亲下江南,请到镇寨神医安道全,他乃是我大宋民间杏林里执牛耳的人物。慕名而投的大夫还算不少,故而倒也够用了!”樊瑞笑道,“这位太医也是我师父亲自请回山寨的,只是他身上有些秘辛之事,倒不好说他名字,兄弟勿怪!只他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御前太医,这个却不是假的!”
“军师好武艺。太医肯落草!你们梁山泊还真是稀罕事扎堆啊!”山士奇摇头叹道,“怪不得闹得如今这么大排场,连大名府也敢打,却还真打下了!”
“兄弟,我梁山泊开门纳士,我师父最喜英豪。看你这般豪气,不如全伙随我们上山如何?”樊瑞见他面露向往神色,趁热打铁道,“就说我,从前在芒砀山落草。身边才两个兄弟,一两千喽啰。整日里冷冷清清的!哪像跟着师父上了梁山,一座聚义厅里,满满当当坐着七八十个头领,十人一桌的宴席,也要摆上七八桌哩,吃起酒来,说不出的畅快!”
山士奇见说有些意动,推心置腹道:“老哥,不瞒你说,我先前是准备径投田虎去的!哪知遇上我这要去投军的师父,几十回合斗不过他,便起了相敬之心,他见我使一根铁棒,正对了他的绰号,也动了恻隐之意,被我三拜叩,拜了师父,原本想请他一起去投田虎,他老人家不肯看我陷在绿林蹉跎了,反而将我劝住,故而我也一直未曾启程。兄弟,你是个好汉,我也不瞒你,投梁山我这里没问题,大家聚在一起岂不热闹?但是万事还得看他老人家点不点头!”
樊瑞见说,眼神落到正在和萧嘉穗闲谈的栾廷玉身上,只见他此时正低着头默默不语,听着萧嘉穗相劝:
“自官家登基以来,朝廷何曾有过招安之举?栾师傅你是条好汉,若是单枪匹马,或许还有些边军将领肯留你,但你现在身边这个徒弟,带着千把人,怎么洗白身?更不说刚刚檀州都监还死在山兄弟手上,你在博州是落草,在梁山泊也是落草,何必舍我梁山泊而不就呢?”
栾廷玉长叹了一口气,显然萧嘉穗的话说到了他心所忧之处,但是仍然没有开口,却听萧嘉穗又道:“当初在祝家庄情况特殊,你也知道哥哥为甚么那么做,但他心是敬重你的,不忍看你背着包袱上梁山!时到今日,却不是所有包袱都解开了?”
说到这里,只见萧嘉穗起身道:“你若怕没出头之日,这点我萧嘉穗可以跟你打包票!你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我萧嘉穗也不是信口胡掐之人。当日祝家庄时我还不敢跟你承诺什么,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咱梁山泊在海外也有了基业!”
栾廷玉闻言一怔,一头雾水的望向萧嘉穗,只听对方嘴说出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消息来:“我梁山泊若是轻军撤退,哪里会和追兵打上这么多仗?还不是为了这五万多百姓,能安然抵达梁山泊!咱们为甚么死保这些一穷二白百姓?只因哥哥在海外发现一座巨岛,方圆几百里地,完全不下于一个郓城县,那上面只有三千土著,地方空旷得紧,如今我等大力往此处移民,每家每户分上一份田亩房屋,却算不算替我百姓谋福,替我民族开疆?你如今往前一步,就能参与进来,眼前便放着这等大事业,你还情愿置身事外?”
栾廷玉见说万分惊讶,原本祝家庄破之后,他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结之,不想此生还能遇上这么个海阔天空的局面,当下不觉站了起来,语带颤抖道:“有……这等事?”
萧嘉穗坚定的目光给了栾廷玉莫大的希望,只听萧嘉穗又笑道:“若无后路,我等费大力气动员这么多百姓却是为何?不用朝廷派兵来剿,这五万多张嘴,就是吃,也能吃垮梁山啊!”
盯着萧嘉穗看了半响,栾廷玉才叹了口气,朝山士奇喊道:“徒弟过来,为师有话说!”
山士奇见状,朝聊得十分尽兴的樊瑞拱拱手,快步赶了过来,栾廷玉拉过他道:“这位萧军师邀请我们上梁山,你意下如何?”
“照啊!方才樊兄弟也请我等上梁山哩,我还怕师父不肯!师父你既有此意,那咱们便上梁山去!”山士奇大笑道。
“此事乃关系到各位兄弟的身家大事,士奇不可轻率,你去问问弟兄们,不愿意去的,发些银回去再做良民,愿意去的,这便收拾家当,一同上梁山罢!”栾廷玉顿了顿,缓缓道,“看来,我还是上梁山的命!只望王头领勿要嫌弃!”
山士奇哈哈大笑,对萧嘉穗道:“萧头领,啊不对,该叫军师了!军师,我这便带人回山寨收拾细软!”
“叫甚么都一样啊!”萧嘉穗呵呵笑道,他也很喜欢这个汉爽朗的性,而且他武艺也着实不错,当下嘱咐道:“粮食只带三五日的口粮便成,其他粗笨的家伙什都弃了,一路上实在不好运送!”
“得叻!”山士奇朝萧嘉穗和师父拱拱手,回身跟樊瑞报了喜讯,立马便聚集起部众道:“今晚的情形大家都亲眼见了,咱们平日里聚啸,那是官府没有下决心要来剿我们,若是将来这等官兵调头往我山寨来,会是甚么景象?大家都在心里掂量掂量!如今我跟师父,已经决意上梁山了,你们愿意随我同去的,咱们日后还作兄弟!若是有甚么原因不愿去的,也不必解释,好歹大家缘分一场,我也不怪你们,一人发十贯钱路费,大家寻更好的前程去罢!”
“愿上梁山!”、“愿随大王上梁山!”
绝大多数小喽啰都是踊跃欢呼着,毕竟梁山泊乃是绿林道上头一号的大寨,对于众喽啰们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
当然,正如山士奇所言,这等关系日后前程的大事之上,还是有少许人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只见约有一成左右的喽啰沉默不言,山士奇也不见怪,只是把他们聚集起来,道:“都随我回山寨拿路费,若是你们还想继续留在山寨,那么山寨便交予你们,日后有甚么难事,往梁山上带个信!”
山士奇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不禁都是满面赧色,山士奇爽朗一笑,朗声道:“日后想起我了,咱们再聚便是!”山士奇说完,讲留下的众人托付给樊瑞,樊瑞一口应承下来,只叫他早去早回,山士奇点头一笑,高声对准备跟他一同上梁山的喽啰道:
“剩下的弟兄听了,在这里听樊瑞哥哥和萧军师的话,叫你们干啥便干啥,多做少问,不懂的问我师父便是!”
“哥哥放心去罢!我们自理会得,绝不敢马虎怠慢!”几个坚小头目上前道。山士奇把他们介绍给樊瑞和萧嘉穗认识了,这才带着三十多骑士,以及一百多名别有想法的喽啰,回山寨而去。
漫漫长夜在忙碌悄悄流逝,黎明的第一抹晨曦,浮现在遥远的天际线上,正在这时,忽听万马奔腾之声在山冈下响起,众人不禁起身观望,就连在地上睡了半夜的李逵等四人,也纷纷翻身爬起。栾廷玉眼神复杂的望了萧嘉穗一眼,却在后者坚定的目光得到一丝慰藉,他叹了口气,往下望去,只见一支经历了铁与血洗礼的雄师,身披着清晨的曙光,朝着曲折的前路,行进着。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