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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二十岁那年我和死人李涛晚上出去抓蝎子。我们头上戴着矿灯,经过一块坟地时死人在我前面不到三米远。我脑袋低着看路,突然死人喊了声:“妈呀”然后撒腿就跑了。西瓜的他矿灯掉了,装蝎子的瓶子也扔了。
我心跳的碰碰的,心里莫名其妙。突然什么东西碰到我的头,我头一抬,随口一句:“西瓜啊”然后扔了装蝎子的瓶子,飞似的跑,不分东南西北。玉米地里分也分不清啊。开始几步我都是踩着玉米杆跑的。跑到一条陌生的路上时,被人一把抓住。
死人李涛的声音:“老二,别跑了”。
我回头一看,是死人李涛。大脑空白一片。随口说:“你跑什么”?
死人李涛说:“你跑的也不比我慢,我从来都没见你跑这么快过”。
我问死人李涛:“西瓜的你也不等我,这是哪里”?
死人李涛说:“这是咱村口啊”。
我一愣,深深吐了口气,离我家就三百--米。我用拳头砸着狂跳的心脏问死人李涛:“你看见了什么”?
死人李涛说:“我看到一条蛇嘴张的和脸盘一样,血红血红的”。
我一听全身毛骨悚然,心里奇怪,就问道:“真的”?说话时我感到骨头都在发冷。
死人李涛回答道:“真的,骗你我是你孙子”。
然后我浑身发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死人李涛说我那时和死了一样,怎么叫也没反应。是他硬把我拖回家的。我只知道死人从来没骗过我,可是他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啊。
回家后我躺在炕上,全身抖个不停。睡了三天,不吃不喝。爸妈还当我病了。爷爷来看我,感觉他很不对劲。
躺了三天后下炕两腿都走不了路。死人李涛来看了我几次,他就是一死人,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再次问他看到的是什么,他差点和我急了,说他就是看到一条蛇。他问我看到的是什么,我想了想也说是蛇。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疑惑。
从那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彻底变了,变的不爱说话,变的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害怕。基本上天天做恶梦。时常出现幻觉。总是感觉什么事情都发生过。以前那些感觉模糊不清的出现在脑袋里。变得睡觉也要穿着衣服鞋子睡,变的头和脸也不洗……
那天晚上的第二天,死人李涛又去了那块坟地,找回了他的矿灯。他说那里什么也没有。我想他肯定不是为矿灯去的,他是为他的疑惑去的。很明显,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他相信我,我也相信他。他肯定明白,我和他看到的不一样。前后不到十秒钟。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很留意了下,附近村子什么事情也没听说。
如此浑浑噩噩到了年底,司令秦志来信说他今年就复原了。当了五六年兵,就这么回来了。就在当月,我爷爷去世了。爸妈都不让我见他的尸体。火葬的哪天我去了,脑袋是空白的。我,没有感觉。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我,是我爷爷。我感觉全身一冷,感觉在焚炉里烧着的爷爷坐起来向我招手。我不知不觉走到焚炉跟前,看到爷爷严肃的坐在里面,耳边响着许多经文一样的声音,感觉过了很久很久……爷爷的声音清晰的响起:笑二,都靠你了。答案是什么?答案是什么?答案是什么……
我无意识的说:“西瓜个麦杆”。
突然我哥哥大吼道:“笑二,你干什么”?接着有人惊叫。
当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模糊的梦。乱七八糟的。眼前的一切好像都不对:我在医院里。
第一眼看到的是死人李涛。他看着我的样子好像我是死人一样。他呆在那什么也不说,就是盯着我。我都不想理他。“西瓜”我无意识的说。眼光过去的瞬间,好像死人李涛在流泪,不对,他就是在流泪。
西瓜个麦杆。这个挨打不还手还手下死手,挨骂不还口的死人在流泪。我比看到天上有两个太阳都奇怪。这个兄弟,从来没见过他哭。
死人李涛的叙述让我恐惧。我哥哥吼的那一刻我在开焚炉,之后我就晕倒了。焚炉打开了,我爷爷在里面坐着,脸上竟然是淡然的表情。旁边的人看到后发出的惊叫。
死人说我昏迷了一百天。奇怪的是我每天照常吃饭上厕所,要么坐着不动,要么睡着不动。给饭我就吃,扶起来就坐着,放倒就睡。该做的不该做的仪器都做了,一切正常。
家里钱花光了,司令秦志复原的钱也花了。父母大概都放弃了,叫出院回家。是死人李涛和司令秦志坚持,并出钱我才呆在医院里。而司令秦志是因为我的住院费去吃皇粮了。
那一刻,我是咬着牙没让泪水流下来。
我昏迷三十天的时候司令秦志回来了,连家都没回直接来的医院。之后他们两个四处借钱交住院费。由于我们属于地痞无赖的一种,最后司令借了高利贷,而每个月的利息根本就还不了。司令秦志和放高利贷的打了起来,重伤两个,残废一个。他被判了十八年。他连家都没回啊。
当天我就出了院,和死人直接去了关司令的监狱。只给大夫留了话:告诉我老子,我没事,有事到外地去趟。
第二天一早我们到了监狱,用我出院退的钱买了两条烟两瓶酒送给李涛联系的人。我们见到了司令。
那一刻,我们三个都是忍着泪咬着牙说了几句话。
司令秦志有点激动的看着我说:“儿子你没事吧”。
我用力咬着牙。
死人李涛说:“老二昨天刚醒”。
我接着说道:“你过年前肯定出来”。
当了五六年兵,从来没回过家,回来连父母都没见,就进去了。
十八年,十八年啊。
说完我头也没回一直跑出监狱。死人很快也出来了。我擦掉泪水,沉默着。
死人自言自语的说着:“谁说的爷们不流泪,只是没到刺激时。酒气熏,烟熏,不行用手指戳,在不流泪就是石头人。死人眼珠子当泡踩还有几滴水”。
我转头去看他,他也看着我。我猛的扑过去把他扑倒,接着我们俩就打了起来。一会我在上,一会他在上。直到双臂僵硬无力。我们喘着粗重的气躺在地上。
“十万块”我听到死人李涛说。我感觉奇怪,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死人李涛看着我继续说“我找人问过,司令要出来必须要使钱,取什么保费什么审一年三千,加上送礼,要十万块”。
我边站起来边说:“走,弄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