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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开口走散了元气,速速调息!”谢年生在他身后低喝了一声,吴华闻言微微点头,手掐子午诀,闭目吐纳。
任吴华自行入定回气不提。谢年生抬头看了看这地脉窍穴,向俞和问道:“俞师兄,你可认得出去的道路?”
俞和看着从窍穴顶部垂下的七道瀑布,摇了摇头:“我是被那妖尸用黑发裹住了,拖入此处的,当时双目不能视物,所以不识得路径。”
“我来时心里暗暗估算过,此处离地面至少有三百丈,若是我们冒然向上挖掘,这周围水脉繁多,万一不慎引起地水倒灌,地穴坍塌,那便难逃身死道消的下场。”谢年生沉吟了一下,取出了一片玉符,“俞师兄,我有个主意。这方玉符可联系那扬州府供奉阁的执事,我将此处情形说与他听,让他回报你我师门,求师门来人,从外面劈开山岭,我们便可脱出。你看这处地气凝滞,若劈开之后,被外面浊气一冲,元水消散,虽还是一处地脉窍穴,却绝不复此时元气满盈,我这玉符传讯? ,最快也得三rì后才会有人来救,我们恰好趁这三rì时光,借此地脉闭关炼气,你看可好?”
俞和点点头:“还是谢师兄考虑的周全。”
谢年生一笑:“修行不易,不过是贪恋此等修真福地罢了。”
谢年生发出玉符传信,扬州府供奉阁自然火急传讯罗霄剑门、通辰道宗和正玄观。三rì未到,三派各遣门人,飞抵牡山坳。
这三rì俞和一动未动的盘膝打坐,细细吐纳地脉元气。连冥冥中那幻境里的少年,也不曾再与人斗剑,只是枯坐在山巅之上,他头顶的夜空中,有星河浩瀚横亘,垂下如丝的银光,少年吐纳星芒,胸前自天突穴起,至关元大穴,有丝丝奇光透出衣衫。一道熠熠生辉的剑芒在他面前半尺缓缓回转,聚成一柄无鞘古剑的形状,那古剑似乎是自星河中采万点繁星凝聚而成,间有数不清的星光生灭闪烁。
六角经台依旧如皓月似得悬着,隐隐约约有诸界梵唱声回荡,经台上悬着数十道小小的符箓,飞旋环绕,有的符箓上腾起熊熊烈焰、有的符箓上寒气四溢、俞和认得其中一个缠着丝丝雷光的符箓,正是他蘸血所绘,召来九天紫雷附剑的那道。
俞和此时的丹田,当真好似无边汪洋,无穷无尽的地脉元气注入,炼成真元玉液,可就是不觉得鼓胀满盈。元气滚滚入体,俞和只觉得如畅饮琼浆玉液一般,令他如痴如醉,周身飘飘yù仙,这一番修炼yù罢不能,浑然不知三rì光yīn已逝。
正存思内视那气海中玉液cháo生、紫气东来之时,俞和忽感灵台中微微一寒,头顶飞剑轻鸣不已。睁眼一看,有道光芒不知从何处来,在潭水中游弋了一圈,卷起一股地脉元水,化作一个微胖的道人形象。
“这倒是个好地方。”那水道人转动头颅,四处张望。
“南院执事弟子谢年生,拜见云川师叔祖。”谢年生一见这水道人,面露喜sè,抢步过来施礼,口中大呼道:“师叔祖快显神通,解救弟子等人出去!”
那水道人看了看谢年生道:“年生莫急,外面已有通辰、罗霄、正玄观三派十数位真人亲至,我只是以念身下来先行查探一二,你切安心稍待片刻,我这就回去通报,定会救你们脱困。”
说罢这水道人身形一散,又化成一道流光,沿着瀑布逆行而上,倏地消失了。
“竟然可将神念深及此地,尚能化形言语,这神通实在玄妙。”俞和心中暗道,既然有人来救,他也就收功而起。
“俞和师兄,方才那是本门师长云川真人,看来我们即将脱困而出了。”谢年生面带喜sè的对俞和说道,他此刻面sè好似一盘温玉,双目中有神光吞吞吐吐,显然是这几rì道行突飞猛进,一身真元勃发,还不能收摄随心。
“倒是可惜了这窍穴,真是个仙家福地。”吴华却是一脸的不舍,他被那尸妖伤得重,花了二rì时间调理,结果虽有进益,却并不十分明显。吴华心里反而盼着门派晚几rì来救,好多一些时间吐纳这jīng纯的地脉元气。
谢年生知他心事,便说道:“凡事不可取尽,否则机缘势必早尽,此处元水甚多,还不速速取了带走,今后炼气、合药都有大用。”
吴华点点头,拿出几个玉瓶来,沉入潭底。这玉瓶上都雕着介子纳须弥的灵符,每一瓶都能装下足百斤地脉元水。
俞和一看,忙到自己要腰间的玉牌里寻了寻,却没有这等好器皿,偷偷叹了口气,只好用随身的酒葫芦去装水,那也就是个寻常青皮葫芦而已,咕嘟咕嘟几声便满了,俞和拿在手里一晃,大约就是二斤水而已,于是又叹了一声。
谢年生看了,哈哈大笑不止,取过二只装满了元水的玉瓶,塞进俞和手里,“这瓶子可有点沉,俞和师兄拿稳了。”
俞和大窘,连忙摇手:“谢师兄厚意,小弟可不敢收。”
“若不是你,我们命都早没了,这不过一点杂物而已,你可千万莫要推辞,倒教人笑话说我与吴师弟两条xìng命还不及二个小小的玉瓶。”谢年生笑指着俞和的葫芦,“俞和师兄那一葫芦元水,还是用来自酿半坛美酒吧,下次我可定要登门讨一瓢吃吃,真不知元水灵酒是什么滋味。”
俞和脸皮泛红,只好把瓶子塞进玉牌里面。
不过一顿饭时间,头顶处传来轻响声,一颗土黄sè的珠子穿破了石壁。
“凝神、闭目、闭息!莫要乱动,我以山泽珠摄你们出去!”一个苍老冷肃的声音响起,那珠子一颤,放出一道黄澄澄灰蒙蒙的光,罩定了三个人的身形,将他们化作微尘般大小,纳入那山泽珠中。珠子凭空一旋,又飞进那穿破石壁的小孔。
俞和不敢胡乱睁眼看,他只觉得有浓郁的五行土气和水气包裹着自己,仿佛全身上下都陷进了软泥中。约莫半柱香功夫,这种感觉忽然消失,脚底一硬,触着了地面。
睁开眼睛,外面的光线骤然刺得泪水喷涌,一只宽大的袖袍伸过来,覆在俞和面上。
“切莫着急睁眼,地下昏黑,困了几rì出来,一时猛看不得rì光。”耳边响起云峰真人的声音来。
“是,师尊。”俞和心里一暖,点头应道。
直过了约莫一刻钟,俞和才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睁眼到处去看,这牡山坳已经和他们来时大不相同。
天空中的yīn云早散,露出大晴的一片蓝天。
原本泥沼遍布的牡山坳,如今好似个巨大的倒锥形岩矿坑,足有五里方圆,深达百丈。空中有十余罗霄剑门弟子踏剑光而立,各出飞剑,聚成一盘寒光四shè的剑轮,不断的向地下深处掘进,搅得泥土碎石横飞。
又有十余个道人御起宝光,在天上来回飞旋,不时的朝地下按出一掌,每一掌落下,那大坑壁上就陷下去尺许深、数丈长宽的一个掌印,虚浮的泥土岩石,被紧紧压成一片,不至于松散滑落。
向下又挖掘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有人发出欢呼声。
只见一注地脉元水从大坑底部涌出,白茫茫的水柱喷起来足有二十丈高,有许多人拿出玉瓶玉碗之类的器皿,冲到坑底去接洒落的元水。随着元水溢出,一团团七彩烟霞升起,这烟霞随风而散,漫过整个牡山坳,刹那间到处都是嫩草萌发,一转眼整个山谷满眼新绿。
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低沉深厚的长吟,好似有一头沉眠在地下的巨兽苏醒,一道淡黄sè的光芒猛然间破土而出,好似万丈虬龙一般,蜿蜿蜒蜒的直入高天而去。
“地脉开窍,诸位道友速速出手!”
又是一群锦袍道人腾空而起,这次都是些须发花白的宿老,个个高冠广袖,周身仙霞缭绕。他们各诵真经,挥手打出无数闪闪发光的云篆,这些云篆好似暴雨般的落入大坑中,结成一道庞大的法阵。这法阵奇光流溢,瑞彩横空,罩定了方圆五里的地界,朝下一压,便封住了喷涌的元水,那澄澈的元水蓄在大坑中,渐渐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从水底不时翻滚出如白莲般的气泡,湖面上有rǔ白sè的灵气升腾成龙虎异兽的形状。
那边谢年生被一群身穿各sè道褂的老者围住,正分说着什么,吴华垂首站在他身侧。
“俞和师兄,还请来这边。”
俞和移步朝谢年生走去,云峰真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罗霄剑门的俞和是吧,我那徒儿彭明身在何处?”一个身穿暗黄sè道褂的白发道人,面sè凌厉的喝问道。
“函秀真人,我说了彭明师弟与尸妖力战而死,你尚不信,且问问俞和师兄好了,罗霄剑门与你正玄观历来交好,他自不会欺你。”谢年生在一边高声叫道。
俞和一愣,忽见吴华十分隐晦的挑了挑眉毛,又眨了眨眼,顿时心里明白。当下朝那老者一作揖,恭声答道:“回禀前辈,彭明师弟的确与尸妖斗法,后力尽而殇。”
“哦,真是这样?”那老道人朝俞和逼近一步,双目中绽出一线厉光,直shè入俞和的双眸中,俞和被他目光一慑,只觉得周身禁不住微微颤抖,神念激荡,灵台中如遭雷殛,脸sè当时就发白了。
“你且与我详细说说,我那徒儿彭明,是如何被尸妖杀死的,若与这谢小子说的有分毫差别……休怪老道我辣手!”这道人伸出手掌,屈指如鹰爪,便朝俞和左肩抓来。手指还未及体,罡劲已摧破了俞和的道褂,肩头领口碎布纷飞。
“铮”的一声长鸣,俞和身后蓦然升起一道森寒到了极点的剑意,仿佛一时间犹如万剑出鞘。云峰真人也不言语,就是冷脸瞪着那老道。
这一下,那老道的手爪硬生生僵在俞和左肩上半尺,周遭的气氛登时凝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