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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肃略作迟疑,并没有仔细去看陆军预备大学堂发来的电文,直接拿起袁世凯的复电不慌不忙的阅读了起来。
一直站在袁肃身旁的小王大人不经意间看到电文的启头,只见这电文是信函格式,启头处写着的是“吾侄袁肃启阅”,不过碍于这是他人信函,他不便继续往下偷看,只是在心里寻思起来。既然这是从京城发来的电文,之前那军官又提到“宫保大人”,那这封电函十之仈jiǔ正是袁世凯袁宫保所写。
他又联想到最近流传在滦州城内的小道消息,说是袁肃与袁宫保有亲属关系,由此更加可以推证这正是袁宫保回复袁肃这位侄子的电函,同时也百分之一百的证明了这位小袁大人果真不是一般人。
原本正要上车的张举人听完袁肃与军官的对话,一时间也感到奇怪。他几乎很少进城,这段时间心思又全然寄托在丧礼上面,再加上从没听说过袁肃介绍过自己的身世,因此并不清楚袁肃与袁世凯的关系。
提到袁宫保,? 他张家同样与袁家是远亲,若袁肃与袁宫保有亲属关系的话,那自然也是自己的亲戚。
当即,他迈步走了过来,向袁肃问道:“小袁大人,刚才老夫听到你们提及袁宫保,莫不是这电函是袁宫保写给你的?”
袁肃转向张举人,微笑着回答道:“正是在下叔父的复电。”
张举人一听袁肃称袁宫保为“叔父”,马上追问道:“袁宫保竟是你的叔父?”
袁肃颔首答道:“确实如此,在下本有族名唤作袁克礼,袁肃是在下的学名。”
张举人脸sè一下子舒展开来,笑着说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莫不是你还不知道我们张家与袁家也是亲戚吗?”
袁肃露出一副拘谨的脸sè,不置可否的说道:“在下早在保定时就曾听说过张总督大人是袁大人的表亲,不过一方面在下并非宫保大人的直亲,另外一方面在下也不想将利用此事过分托大,因此才不会希望尽量低调处理这件事。还望张大人见谅。”
听完这番解释,张举人对袁肃愈发感到欣赏,一个不愿意借助背景做事的人,这种品质实在很是难得。他呵呵的笑了一阵,伸手拍了拍袁肃的肩膀,赞叹的说道:“原来这样,你有这种自立、自强的jīng神,让老夫感到欣慰啊。不过张袁两家本是自己人,你不应该这么见外才是。既如此,从今以后你不必称老夫为张大人,只称表叔叔即可。”
当然,袁肃自然没有张举人想象中的那么高风亮节,他反而巴不得能利用袁世凯的关系来获得行事的便宜,只不过有时候人还是要戴上一张面具,毕竟这个世道并不是那么太平。得到张举人的认可,他心里自然感到很高兴,如此一来不仅有了袁世凯在京城的照应,同时还获得了张家在滦州的支持,今后的道路总算渐渐铺张开来。
他谦逊的欠了欠身,恭恭敬敬的说道:“之前是小侄疏忽,还请表叔叔见谅。”
张举人笑道:“如此甚好,往后贤侄有任何需要,大可来安山镇找老夫即可。”
袁肃感激的说道:“小侄谢过表叔叔。”
周围那些士绅见到这一幕,不管是之前与袁肃有过交道的,还是今rì才初次见面的,大家在心中再无任何疑虑,既然这位袁公子真的是袁宫保的侄子,rì后一定要好好亲近才是。那些之前招待过袁肃的城中豪绅,此时此刻还在懊恼,早知道当初就答应支持袁公子,现在倒是让小王大人一个人抢尽风头了。
一些还没上车的士绅连忙凑过来,以潘矩楹转赠礼物为口实,忙不迭的说了一些赞美的话。至于那些已经上车的士绅,也有不少人或从车窗或又下车向袁肃说了一些好话,稍微有点头脑的人还表示明rì请袁肃到府上详谈军民X联防之事。
一时间,袁肃彷佛众星捧月一般,不过他心里却很清楚,袁世凯终归不是自己的至亲,以对方一代枭雄的xìng格断然不会真把自己放在眼里。他现在仅仅拥有的就是这么点名声,必然要在影响力尚在的时候奠定属于自己的真实势力。
他相信只要自己手里掌握一笔资本,袁世凯就会更加认可自己这个侄子,自己也能借此获得更多的影响力,从而继续扩大手里的资本。这实际上正是一种互相博弈的道理。
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他此时非但没有丝毫得意,反正表现的更加谦虚有礼,并且在心中愈发保持一份jǐng醒。
在与众士绅一一客套的应答了几句话后,袁肃转向之前那位送信的军官,问道:“你从唐山赶来一路必然辛苦,只怕还没过吃过午饭吧。”
那军官笑着推说道:“无妨无妨,卑职下午返回总镇再吃不迟。”
袁肃自然知道对方是在虚推,他说道:“瞧你这话,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岂能再让你饿着肚子回去?”
说完,他又对杜预吩咐道:“杜预,你与这位大人一起在听风小筑先用餐,回头记在我的账上就是。不要太耽误时间,若是误了这位大人火车车次,你可要小心一些。”
杜预连连应道:“是,是。”
那七十八标的军官早在唐山就听说过听风小筑的名气,今rì能在这吃一顿当真是不枉此行。他随即又客套的礼让了几句,最终在袁肃的盛情招待之下与杜预走进了听风小筑的大门。
一直候在大门门内的管家之前同样是听到张举人与袁肃的对话,知道袁肃不是一般人物,立刻热情的将杜预和那军官迎了进去。
站在一旁的小王大人也在这个时候特意回过身去,将自己的一名随从招至身边,低声交代了几句话。他知道以袁肃现在的收入断然是付不起听风小筑一顿饭钱,于是让随从先去酒楼把这笔钱垫付了。
安排好所有事情后,袁肃亲自送张举人上了马车,又与其他几位士绅一一道别。
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离去,最后只剩下王磷同还站在一边,他打道回府的路正好与袁肃回营顺路,之前一直没机会插上嘴说话,自然要利用回府的机会跟袁肃好好谈一谈。
正好袁肃也一些事情要找王磷同询问,于是便与王磷同一起结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