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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二天开始,滦州本地报纸连续刊登了关于军民X联防与筹建谘议局的新闻,一时间消息在大街小巷、村乡县镇飞快的传递开来。早在之前的几天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帮工、佃户已经听说了军民X联防的事情,他们在茶前饭后或多或少向乡亲邻里提过此事,不过毕竟不是完整的消息,老百姓们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今不仅报纸上刊登了关于军民X联防的详细介绍,州县衙门也派人到处布告宣传,渐渐引导着老百姓们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是由大户人家出资成立民防营,动员城内城外的青壮在闲暇之余参与联防,保障各项各镇的治安,乍得一听还真是一件大好事。
但是老百姓遭受官僚豪绅这么多年的压迫,本能上总觉得官僚豪绅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就只怕打折军民X联防的口号趁机征苛捐杂税。
正因为如此,军民X联防虽然成了滦州一时热议的话题,但在民间却形成了一种担忧。
至于筹备谘! 议局的事情,那是读书人和资本家的政治游戏,寻常小老百姓别说没有参加选举的资格,甚至连谘议局是什么都不清楚。
不过对于袁肃而言,他并不担心老百姓对军民X联防计划的猜疑,或许前期出现一些不利的情况,等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起到一定逆反的效果,反而更有利于招募工作。
袁肃现在最担心的却是保定陆军军官预备大学堂发来命令,召回派驻在外的见习军官回校继续完成剩下的学业。他在看过那份官电之后,整个晚上都转辗难眠,心里不仅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同时也在深入其内的分析这件事的意义。
他当真没有料到,随同袁世凯的复电里面还夹着这样一份官文,自己的计划一下子被打乱了。不难想象,如果真是陆军预备大学堂单独发来的电文,断然不会跟袁世凯的复电混在一起,这种巧合的概率实在太低了,而且程序也完全对不上。更何况大学堂真要召回派驻在外的见习军官,为何不发给林伯深一份?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份官电是经过袁世凯授意才发出来的,是袁世凯希望自己离开滦州。
这件事可以分两个方面来理解,既然袁世凯认可了他这个侄子,断然没必要再将自己调回去加以核查;此外滦州并不是什么重镇,无非是有一条衔接běi jīng的铁路线而已,再加上袁世凯应该知道他参与过镇压滦州起义,因此绝非是担心自己会在滦州做出对局势不利之事。
诚实的说,袁肃并不了解袁世凯是什么样的人,他虽然读过相关方面的书籍,但历史对袁世凯评价从来没有统一的说法。他现在所能推测出袁世凯让自己回军校的原因,除了袁世凯顾虑自己的安全之外,那就是担心自己打着“袁世凯侄子”的旗号胡作非为。
显然后者的可能xìng要更大一些!
当然,不管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袁肃现在首要纠结的事情还是回或者不回。
不能说返回军校就毫无前途,好歹袁世凯认了他这个侄子,一旦在军校完成剩下的学业,顺利毕业之后十之仈jiǔ能直接进入国家中枢谋一个不错的职位。比起在滦州当一个小参谋官自然要风光许多,运气好的话还能成为执掌一方总镇的大人物。
只是,他之前在滦州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表面上看来,这些所谓的经营要比返回军校之后带来的利益弱小的多,可是只要仔细想一想,一旦进入了zhōng yāngzhèng fǔ任职,不仅要处处受制于人,还要面对北洋内部各大军事集团的政治X斗争。
纵然他有“袁世凯侄子”的身份,可自己能否在袁世凯去世之前爬到与段祺瑞、冯国璋、陈宦等人齐头并肩的地步呢?显然是大不可能,这些大人物单单用资历就完胜“所谓的袁世凯侄子”,更别说一个个早已手握实权。
袁肃自从那晚遭到革命党行刺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在军阀混战的乱世之中,只有站在食物链的最顶层,还能真真正正的活下去。他这段时间苦心经营的目的,无非就是不希望受制于人、寄人篱下,自己想要的实权,而不是华而不实的虚衔。
事实上,当他想到这一点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想法。
然而,如果自己真的选择拒不从命留下来,那又该如何向袁世凯做出回复呢?
袁肃一时间想不到一个周全的办法,不过总应该可以先拖延几天。
到了一月五rì,袁肃召集众士绅到州府衙门一聚,除了张举人之外,上次在听风小筑见过面的几位士绅无一缺席。他正式宣布成立民防委员会,在场所有士绅都是委员会成员之一,再由委员会成员公选出一名主席委员。
他对众人解释道:“民防委员会是滦州民防武装力量最高指挥和监管机构,但凡重治安事务都必须经过先民防委员会来进行决策。至于主席委员的职责,主要是负责召集和组织委员会会议,监督委员会的所有决策,以及发起决策动议。”
对于这些规矩,在场的士绅们大部分是半懂半不懂,只觉得当上主席委员肯定要有利。
于是在之后的公选时,几乎所有人都选自己出任主席委员。
好在袁肃在公选之前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他原本打算改为举手投票,这样士绅们必然不好意思投自己的票。不过如果真要如此安排的话,只怕到时候选出来的人未必服众。于是他依然决定用不记名投票,只不过自己却把票投给了王磷同。
结果公布出来时,王磷同居然得了四票,成为票数最多者,只怕王磷同自己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些把票投给自己的士绅一见最后的得主是王磷同,当即不好多作质疑,一方面王磷同毕竟是滦州首长,另外一方面对方平rì一副恭恭敬敬、和颜悦sè的态度,让大人记不起恨。反正像王磷同这样谁都不敢得罪的xìng格,必然不会对自己不利,索xìng就让其担任这个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