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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教!这么快就寻上门了!”敖炎身体一僵,拳头紧捏,浑身上下寒毛无一不透着凉气。
呼吸一下,转过头去,就见一乞丐拿着饭碗对自己吆喝。
“原来虚惊一场……”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给了两文钱扭头便走。
乞丐蓬头垢面,看了敖炎口袋一眼,再次拦到他身前,掂着破碗,里面两三文钱叮当响,再次道:“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白莲教内,四海一家。”
敖炎皱眉,明白这是问自己要更多钱了。
“当真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给这货一份颜色就敢开染坊。”敖炎忍不住心中有气,自己都是个穷光蛋,怎么还偏偏赖上自己了,左右看看是大街,人来人往,一个乞丐罢了又能怎样,冷哼一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给你两文钱已是打好,你还攀鼻子上脸了,快走!”
“嘿嘿。”乞丐怪笑一声扫了眼敖炎口袋,手中竹棍一边打地一边说道:“我教之内,四海一家,情同手足,亲如姊妹,我教之外……”
一语至此,敖炎忽然发现人群中,巷口处,不知何时陆续出现了四五个乞丐。
这些乞丐越过人群,纷纷朝敖炎围过来,而周围人要么对此避而∈,不见,要么就是冷漠相看,好一点的路过劝两句都被这些乞丐齐齐转头一瞪,给吓了回去,更有甚者直接关上了门面。
顷刻间,喧嚷的街道变得干净无比。
敖炎看得心里冰凉。
倒不是说人心冷暖,而是这白莲教如此看来的确势大,比起这个,只敢暗里来的谢神婆倒是小儿科了。
总共六个乞丐,围住敖炎,也不说话,眼睛冷漠看着他,手中饭碗朝前一伸。
为首的还是刚才那个,就听他说道:“我白莲教无人敢欺,欺一人便是欺一教,欺一教便是欺四海,小兄弟若是诚心,就看这六只碗满不满了。”
太阳下,敖炎背着鱼篓子,神情淡定,心中却万千心事闪过。
“自己有些钱就被这眼尖的乞丐看出,不给还拦住,其他人岂不是也很糟?官府衙门也不出现,说明白莲教确实不好惹。”
不管好惹不好惹,身上的钱绝对不能交出去,自己生活还全指望这四两银子。
既然不能交,就只有另想办法了。
敖炎心中一动,忽然定了定神,摇头呵呵笑,乞丐们看得不明所以,但仍旧不散去。
“你笑什么!”为首的乞丐喝道。
“不要打自己脸嘛。”
“打自己脸?我们为什么打自己脸?你胡说八道什么?快点拿出来!”
“呵呵,无知信徒。”敖炎负手向上看,身上一股官位淡淡散发,不知不觉间,六个乞丐已向后退了两步,他继续说道:“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敖炎看遍谢神婆的信,有三个共通之处。
其一,每封信开头都是“奉我无生老母,归我真空家乡”这一句。
其二,每封信背面都有着一朵八十一叶白莲花花纹,其下皆以小篆工整写着敖炎说的这幅对联。
其三,每封信结尾没有署名,只有一朵七叶红莲标志。
从得到情况来看,第一句应该是所有信徒都知道的,而那对联,也只有像谢神婆这样的喽啰才有资格知道。
相柳村有红大仙,有谢神婆,这蜉蝣镇有乞丐,肯定也有个头头。
若头头是眼前这为首的乞丐,那么同级之间,表明身份,自己这眼前困局自然会解,如若不是,那这乞丐背后之人定然也在附近。
众乞丐被这句说的摸不着头脑,为首的再要喝问时,一阵规律的筷打碗声音不知从哪忽然响起。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一听这声,乞丐们面面相觑,面色游移不定,但脚步却是往后退的,随着那筷打碗声音变得急促,为首乞丐终于上前一步,将碗中两文钱掏出,双手奉上恭敬递给敖炎,其他乞丐这时四下散开。
“好了,拿去喝茶吧,我还有要事办。”敖炎肃冷道,心中却想着要赶快离开此地。
“是是是……”乞丐连连点头后退。
恰此时,便听到当啷一声,像是碗碎了,这乞丐面色一变,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一阵叩头,两文钱捧在手心,不无颤栗。
“求、求大人收下……”
“快滚!”敖炎忽然皱眉冷喝,头也不回就离开。
附近传来一阵紊乱的筷敲碗声,那乞丐终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逃走,敖炎则面无表情地饶了几条巷子,到了龙潭楼,将鱼交与掌柜。
掌柜一看,竟然是一条罕见的大白鱼,顿时喜得乐不可支,忙叫人养起来。
“小兄弟啊,这次你可帮了我大忙啦,这个月中选拔开始,届时你一定要赏光来啊。”掌柜握着敖炎的手,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
敖炎收了钱,自有心思,无暇理会这些。
掌柜也看出来了,让店中小二去拿些熟食以油纸打包,竹条捆扎好给敖炎捎上,不再做挽留。
敖炎从龙潭楼后门出,七拐八绕出蜉蝣镇西,最终回到镇东原路疾跑返回相柳村,一路上提心吊胆。
可他不得不这样做,今天这番举动,定然已在镇中白莲教里面留下些印象,日后再有些事情,未免太过显眼,他是为了保证自己安全。
相比其他地方,相柳村才最为安全。
相柳村南边为相柳湖,北边以红壤坡为入口的大山,西边也是群山环绕,村东是出村唯一大路,一来谢神婆已死,二来地处偏颇村内实在清贫,世世代代居住此地,几乎没外人。
最让敖炎放心的一点,这里,是他的地盘!
入夜,敖炎吃了些东西,点了油灯在看书,一页看了两盏茶没翻动,实则是在等长明。
笃笃。
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敖炎放下书,门推开,身着青衣的长明走了进来,若非只有敖炎一个人可以看到,或许还真会以为是个寻常小孩。
“说下今天情况。”敖炎转过身,将背露给长明。
笔墨纸砚颇为贵重,屋子里即便有粗糙的敖炎也舍不得用,于是长明就想了个法子,在敖炎背上书写,这样极为节省时间笔墨,又可一边交流。
只觉一丝丝冰凉气息落在背上,温柔得如清风,敖炎不禁舒坦地打了个哆嗦。
“村中总共有二百一十八口,来上香的大部分为上年纪的老人,这些老人都是村东头的,杨李氏每日都来庙内打扫看守,狗儿每天都在庙里读书……”
“这些琐事我都知道了,问一个事情,村民们可有谈及相柳湖水鬼?”敖炎打断。
背后冰凉微微一顿,写写停停。
“有。听老人们说,大约六七十年前,相柳湖依山傍水,村民水性好,养珠采珠又得法,故而家家富裕。后来某一天,村中有个混吃混合的痞子失足湖中,尸体却再没找到,这之后就怪事连连,水性最好的养珠人一个接一个溺死,渔船、采菱船、采藕船接二连三莫名翻到,人溺亡,总共发生了十多次,便再没人敢靠近相柳湖,听说是那痞子化成水鬼干的。”
“哦?还真有这样的事?那岂不是说我湖伯庙根基败坏,也是被这个牵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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