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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永生?”王崎险险笑了出来。
不得永生是个什么鬼!区区一个筑基期,连元神天关能不能跨过都不知道,居然还害怕不能永生?
可才笑了几声,王崎就发现不对了。
这个世界,好像真的不支持永生啊……
以寒爇暖,而无他异,不能也。尽取一源之热而尽化为有用之功,而无他异,不能也。无回之热变,熵之微增量恒为正。
焚天第三法,热力学第二定律,或者说熵增定律,在这个世界是成立的。它是关于在有限空间和时间内,一切和热运动有关的物理、化学过程具有不可逆性的经验总结。在这里,热力学的基本定律之一,无可悖逆。
在一个孤立系统当中,熵增是必然的。
宇宙就是最大的孤立系统。总有一日,宇宙中的一切有效能都会转化为热能。物质不在运动,微观结构无以为继,空间失去意义,时间完全毁灭。
是为热寂,宇宙的终末。
长生的真谛就是把自己修成一个完全的开放系统,时时刻刻和天地交换,保持负熵状态。这样子】,寄托宇宙,自然能够与天地同寿。
可是,宇宙并非永恒不坏的。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子平陡然发出一阵癫狂大笑:“宇宙并非不坏,天地终会寿尽……哈哈哈哈哈哈……”
“我求长生,求永恒……但是我求道的结果却证出,我不能永恒。”
“每一次施展寂灭焚天掌,我就害怕……害怕会死……我手中的景象是宇宙的终末,总有一日宇宙也会变成这个样子……总有一日永生之客会日日苦挨寂灭焚天掌之力,到最后撑不过去,终归热寂……”
说道这儿,杨子平眼角泪痕隐现:“若是我不知道这个,我当能迷迷糊糊的活下去,可我知道了这个……我……我……”
这时,在一旁摆弄算器的苏君宇终于找到了杨子平的资料:“杨子平杨师兄,二十六年前于黎京仙院结业,为焚天府真传,五年后筑基,出山门,又八年到筑基圆满……最近十一年你的修为居然不减反退啊。”
“我修仙是为了求长生……客我不能长生,还修个屁仙!”杨子平眼中射出怨毒的光:“更可恨的是,今法居然让我知道了这般绝望的事实……我的天资,修什么修不成天地同寿?可知道了这一重天机,我就再也修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投了古法修?”苏君宇一脸嫌恶:“另外,你是主管这一片的护安使。去年春末,护安使李子夜战死一事,与你有关吗?”
“吭吭吭……”杨子平用自己逐步开始坏死的肺挤出冷笑:“你猜?”
苏君宇有些愤怒,想要发作。王崎却比他直接许多,一脚踩在杨子平脸上,说道:“我呸。”
艾轻兰急忙将手上的命之炎分了一缕灌注到杨子平头颅当中:“喂喂,师弟你小心点啊!”
苏君宇也道:“师弟,风度,风度。”
王崎啐道:“我说怎么会有今法修会自甘堕落来着,原来就是这档子破事。想起自己差点就为了这个破理由死在这里,我就气不过啊……”说着,他的鞋子还在杨子平的脸上碾了几下。
这时,王崎脑海中想起了真阐子的声音:“小子……这个家伙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是古法修,一样是求长生的。
王崎满不在乎的说道:“没错,真的,宇宙寿元大概在……多少年来着?”
苏君宇轻咳一声:“约莫六百亿年,多个几亿年少个几亿年属于正常波动,然后按照星相,已经过了一百四十多亿年吧?具体的数字就测算不出来了。”
真阐子嗟然长叹:“居然如此……果然长生不能吗?”
王崎继续踩着杨子平,却不再理会他,转而问真阐子:“神州之属、此方天地是何时出现生灵的?”
真阐子不知,而艾轻兰回答了他:“约莫四十亿年前,在天地伟力下出现了最简单的有生之物,而后氤氲存在了无数年,才出现生灵源质。又过了无数年,才有真正意义上的生灵出现。”
“人族出现了多少年?”
这个真阐子却是知晓的:“约莫十万年吧,天演论所记载。”
“今法呢?”
“两千年而已。”
王崎说道:“在这个必然走向无序寂灭的宇宙,生成有序的生命本身就是奇迹。生灵进化,让自身更有序、更复杂,这又是一个奇迹。而大脑或魂魄当中的灵犀会有序的组成意识心性、心性会有序的合于一处化为人道,又何尝不是奇迹、不是大道所钟?”
真阐子郁郁道:“你若是想劝我说出生就是一个奇迹、需得知足,那大可不必……”
“不。”王崎面色肃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会看到更大的奇迹。”
“从宇宙诞生到生灵源质出现,花了百亿年;有生之物到生灵源质,要了十多亿年,生灵源质到真正生灵,也花了十多亿年;可是从最初生灵一直演化到最古妖族,也才十多亿年!这其中可是跨了好几步的!”
“最初生灵演化到人族花了几十亿年,可从人族出现到古法鼎盛,只花了六万年;今法取古法而代之只花了不到一千年。又过了一千年,今法已经远远将古法甩在身后。”
“我且问你,我若是给你一份生灵源质,告诉你这玩意日后会演化出万千生灵,你信吗?我若复原一群古妖猿,告诉你它们总会成为人族点燃人道圣火,你信吗?别的不说,一万年前我告诉你仙道会发展成今日样子,你信吗?”
一口气说了许多,王崎才露出一丝笑意:“大道神奇,非人所能测度,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不走错路,是都无法想象以后我们会达到一个怎样的高度。”
真阐子问道:“那永恒之事?”
“现在不能,以后未必。”王崎回答得掷地有声。当年他还在欧洲的时候就听过科研界同仁这样的狂想——弦论是统一一切基本规律的理论,但它并非只有一个模型。当人类成为拨弦者时,改变物理规律并非不可能。
来到神州,见识了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物理规律之后,王崎隐约觉得,这个狂想,未必是狂想。
演化、进步或者说负熵是一个非线性的过程,而名为科学的路标已经指出了一条无限的道路。
“所以说,因为远在四百亿年之外的拦路石放弃、想要毁了这条路上的弱渣,这特么恶心啊。”王崎在心里说道,同时继续用鞋底磨杨子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