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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府门前,车水马龙。
因为殷澜声名大噪的关系,这段时间前来方家商会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今日,方青源刚送走一波客人,在门口处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是个八级灵武者,但也是一个生意人,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必须去做。
不过好在所有前来拜访的客人,都很有诚意,这次光是收到的诸多礼物,就价值不菲,而且还签下了几笔数额巨大的生意订单。
忽然,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门口处,方青源抬头一看,虽然这人戴着斗笠,方青源却还是轻松认了出来,迎了上去笑道:“殷澜,快进来吧。”
殷澜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带着清秀气息的英俊面容,微微一笑,道:“方叔,这几天忙坏了吧?我先去看看林叔。”
房间内,光头模样的林金火依然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这一段时间,由于失去了灵力修为,身体机能逐渐老化,生命力不够充沛,他的面容有些苍老起来,层层叠叠的皱纹增加了许多,看上去像是一个六十岁的老人。
“殷澜回来了?我这耳朵还算好使吧,一听声2,音就认出来了。”
殷澜一进房间,就听到林金火苍老沙哑的声音,十分颓废,不像曾经那样豪爽和中气十足,让殷澜心头微微有些发酸。
“裘怒和莫氏商会,该还债了。”殷澜心中冰冷地喃喃了一句,随后走到林金火的床榻前。
“林叔,我给你带了药,可以先治好你的椎骨伤势,让你能够自由活动。”殷澜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装有蓝色药剂的透明小瓶。
床上的林金火,身体一颤,跟在殷澜身后的方青源,也是一下子有些愣住了。
“林叔,把这个喝下吧。”
殷澜将透明小瓶打开,喂林金火喝下。
一个小时后,林金火的身体颤动起来,尾椎处有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这种感觉持续了几分钟后,忽然——
“唰!”
林金火先是有些机械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发出骨骼“咯吱”的声音,然后猛地直起了上身,神情惊喜激动,又有些梦幻,瞪着眼睛难以置信。
“我……可以动了!哈哈,哈哈哈……”林金火伸手往自己的腰后摸去,随后怔了许久,眼眶有些湿润,肆意地放声大笑起来,宣泄之前堆积在胸腔内的抑郁情绪。
从今往后,林金火可以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行动自如,虽然没有恢复修为,但比起只能躺在床上来,也要好了许多。
为此,方青源也大为兴奋,吩咐厨子准备了一桌丰盛菜肴,为林金火庆祝,也为殷澜庆祝,殷澜的父亲殷兆平,自然也入席了。
饭后,房间内。
殷兆平一身灰色短衫打扮,因为常年打铁,露在衣衫外的肩膀与手臂上,尽是一块块隆起的结实肌肉,暗色的青筋如小蛇般盘踞在肌肉上,如果不看灵力修为,光是这魁梧的体型,殷兆平还是很能唬人的。
“父亲,怎么了?”
房间里面,只有父子二人,殷澜有些奇怪地问道。
“臭小子,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殷兆平一瞪眼睛,说道。
殷澜愈发疑惑了,想了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道:“父亲,你是说母亲的病吗?”
“你小子这身本事是哪来的,老子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你也是我和你母亲生的,都这么久了,你能把林大师的瘫痪给治好,怎么不想想治一治你母亲的寒症?”殷兆平的语气里,有着些许恼怒之意。
之前他只以为自己儿子有了大机遇,遇到了世外高人,修炼和炼器方面变得很厉害,厄尔直到今天殷澜给林金火治好了骨伤,而且殷澜说那是他自己配制的药剂后,殷兆平才知道自己儿子在炼药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诣。
但殷澜这段时间以来,根本没有救治自己母亲的意思,殷兆平是个急性子,自然要逮住殷澜,好好问一问这臭小子。
“父亲,母亲的病,根本不是什么寒症,而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寒阴体质,整个山澜大陆上,恐怕也不再有第二个,孩儿……暂时无能为力。”殷澜苦笑着解释道,眼中闪过痛苦之色。
救治母亲的想法,殷澜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而且极为迫切,甚至从小想要修炼,想要成为炼器师,也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治好母亲,让母亲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
世人都有母亲去心疼爱护,可殷澜没有,从他能够记事起,母亲就是一番活死人的模样,终日躺在床上,宛如一件只存有少许生命气息的雕塑。
只是,前世因为殷澜得罪莫氏商会少主的原因,母亲被一把大火烧为灰烬,殷澜连母亲到底得了怎样的病症,也不知道,只听药师说是寒症。
这一世,殷澜重生回来,根据前世的记忆,才终于判断出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寒症,而是母亲天生为寒阴神体,一种极其难得的修行体质!
可惜,母亲得了天才的病,却是凡人的命,非但没办法将自己的特殊体质,转化为修行的优势,反而因为体内寒阴之气不断堆积,最终爆发,寒阴之气袭入脑海深处,冻结了灵魂,从此成为活死人。
如果非要说这个病能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寒阴之气的存在,使得母亲的身体永远不会衰老,现在依然是年轻时的模样。
“你……没办法治?你连林大师的瘫痪都能治好,怎么会没办法治好你母亲,那这世上还有谁能救你母亲……不,不可能的!”殷兆平听到儿子的话后,顿时如遭雷击,粗犷的脸庞上,瞬间苍白起来,整个人受到了极为巨大的打击,摇着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虽然有些责怪自己儿子没能优先救治妻子的意思,但却对这个突然变得耀眼无比的天才儿子,怀有强烈的信心,在殷兆平想来,连身为废人的林金火,儿子都能治好,那治好妻子的寒症,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听殷澜话里的意思,整个山澜大陆,都只有妻子一人得了如此怪病,刹那间,殷兆平心如死灰。
为了不和挚爱的妻子分开,十几年前,殷兆平与家族闹翻,被自己的大哥迫害并扫地出门,更是被逼无奈之下,来到遥远的北部三省,在一个小镇上加工炼器材料谋生,亲手将唯一的儿子带大。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期望,就是某一天等妻子醒来,一家三口团聚。
可是现在,殷兆平等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还是儿子亲口告诉他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殷兆平眼眶泛红,双拳紧紧捏起,一根根骨节泛着惨白之色,抱着头缓缓蹲在地上,喃喃自语,无声地痛哭,哽咽。
只有悲痛绝望到最深处,才会哭不出来。
殷兆平魁梧的身躯,仿佛都瘦弱了许多,肩膀似乎也被压垮,轻轻颤抖起来。
殷澜同样是眼圈微红,他何尝不是有种无力的感觉?
这段时间以来,他努力修炼,不光是因为危机所带来的紧迫感,也有母亲天生寒阴神体,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
这种体质,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甚至不应该出现在山澜大陆,所谓的寒阴神体,那可是成神的最佳体质,无数位面之中,这样的体质有八种,称为八大神体,每一种都极为罕见,百万位面、无数众生,都未必能诞生出一个。
可它却偏偏出现在了自己的母亲身上,何等的幸运,又何等的悲哀。
殷澜知道好几种解决寒阴圣体的办法,但却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做到的,哪怕最容易的一种办法,也需要殷澜有着足够强大的实力,去争夺一株异位面珍稀无比的神药,才能将母亲救活。
可是,这比登天还难,单是破开位面壁障,进入异位面,就需要殷澜有着站在山澜大陆顶端的强大力量,而且这还不够,要争夺那一株神药,注定要面对无数险境与厮杀,一个不小心,神灵都会陨落!
殷澜可以慢慢成长,可是,他等得起,母亲等不起,一旦百年之后,还不能将母亲救活,寒阴之气便会将母亲的灵魂冻裂,那殷澜就算再次重生一次,也依然不可能做到。
这是一个无限循环和难以解开的结,被命运亲手系上,系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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